范骅微笑道:“没有,我们接连查了几晚,青衫居府上什么地方都查到了,半点异状也没有。巴兄弟忽然想到,那个恶僧摇头僧将少主人从塞北请到江南来,说是要去送谁谁谁一程……”
崔百里插口道:“是啊,青衫居府上那个小丫头,却说什么也不肯带那恶僧去送行,幸好这样,少主人才得脱却那恶僧的毒手。”
陆迁点头道:“吴双、瑶儿两位姑娘,可真是好人。不知她们现下怎样了。”
巴天石微笑道:“我们接连三晚,都在窗外见到那瑶儿姑娘在缝一件男子的长袍,不住自言自语:‘少主人,侬在外头冷?侬啥辰光才回来?’少主人,她是缝给你的吧?”
陆迁忙道:“不是,不是。她是缝给青衫居方公子的。”
巴天石道:“是啊,我瞧这小丫头神魂颠倒的,老是想着她的少主人,我们三个穿房入舍,她全没察觉。”
他说这番话,是要陆迁不可学他爹爹,“胸怀广博”,那瑶儿心中想的只是青衫公子,少主人对她多想无益。
陆迁叹了口气,说道:“那方公子俊雅无匹,那也难怪,那也难怪!又何况他们是中表之亲,自幼儿青梅竹马……”
范骅、巴天石等面面相觑,均想:“小丫头和少主人青梅竹马倒也犹可,又怎会有中表之亲?”哪想得到他是扯到了韩凝儿身上。
崔百里问道:“范司马、巴司空想到那恶僧要去送什么人的行,不知这中间有什么道理?可跟我师兄之死有什么关连?”
范骅道:“我提到这件事,正是要请大伙儿一起参详参详。华大哥一听到这个‘行’字,登时手痒,说道:‘说不定这老儿在里头有什么古怪,咱们跟进去瞧瞧。’我和巴兄都不大赞成,青衫居名满天下,咱们几个若假意尾随,也太说不过去了。
华兄弟却道:‘咱们悄悄打地道进去,神不知,鬼不觉,有谁知道了?’我们二人拗他不过,也就听他的。那地方在庄子之后,甚是僻静隐秘,还真不容易找到。我们三人蹑足潜踪,跟了上去,崔兄,你道见到什么?”
崔百里和过彦之同时站起,问道:“什么?”范骅道:“棺材里是空的,没有死人。”
崔过二人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过了良久,崔百里一拍大腿,说道:“那方九公没有死。他叫儿子在中原到处露面,自己却在几千里外杀人,故弄玄虚。我师哥……我师哥定是方九公这恶贼杀的!”
范骅摇头道:“崔兄曾说,这方九公武功深不可测,他要杀人,尽可使别的手段,为什么定要留下自己独门绝技的功夫,好让人人知道是他青衫居下的手?若想武林中知道他的厉害,却为什么又要装假死?要不是华大哥有这能耐,又有谁能查知他这个秘密?”
崔百里颓然坐倒,本来似已见到了光明,霎时间眼前又是一团迷雾。陆迁道:“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成千成万,要一一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当真是难如登天,可偏偏她有这等聪明智慧,什么武功都是了如指掌……”
崔百里道:“是啊,好像我师哥这招‘天灵千裂’,是我伏牛派的不传之秘,他又怎么懂得,竟以这记绝招害了我师哥性命?”
陆迁摇头道:“她当然懂得,不过她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懂得各家各派的武功,自己却是一招也不会使的,更不会去害人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齐缓缓摇头。
吴懿双眼被丁墨寒毒瞎,孙知义奋不顾身的抢了她逃走。丁墨寒心神微分,指上内功稍松,方青鸾得此良机,立即运起“天罡真气”的绝技,噗的一声,丁墨寒五指抓住了一名弟子的手臂。
方青鸾拳头脱出掌握,飞身窜出,哈哈大笑,叫道:“少陪了,丁老贼,后会有期。”展开轻功,头也不回的去了。
这一役他伤了观山海二十余名弟子,大获全胜,终于出了给丁墨寒暗害而险些自刎的恶气,但最后得能全身而退,实是出于侥幸,路上回思适才情景,当真不寒而栗。
与韩凝儿、邓百川一行会齐后,在客店中深居简出,让邓百川等人养伤。过得数日,一贯士、天纵良两人体力尽复,跟着邓百川与公冶乾也已痊可。
六人说起不知吴双的下落,都是好生记挂,当下商定就近去洛阳打探讯息。
在洛阳不得丝毫消息,于是又向西查去。这一日六人急于赶道,错过了宿头,直行到天黑,仍是在山道之中,越走道旁的乱草越长。
天纵良道:“咱们只怕走错了路,前边这个弯多半转得不对。”
邓百川道:“且找个山洞或是破庙,露宿一宵。”
天纵良当先奔出去找安身之所,放眼道路崎岖,乱石嶙峋。他自己什么地方都能躺下来呼呼大睡,但要找一个可供韩凝儿宿息的所在,却着实不易。
一口气奔出数里,转过一个山坡,忽见右首山谷中露出一点灯火,天纵良大喜,回首叫道:“这边有人家。”方青鸾等闻声奔到。
公冶乾喜道:“看来只是家猎户山农,但给韩姑娘一人安睡的地方总是有的。”六人向着灯火快步走去。
那灯火相隔甚遥,走了好一会仍是闪闪烁烁,瞧不清楚屋宇。天纵良喃喃骂道:“他奶奶的,这灯可有点儿邪门。”
突然邓百川低声喝道:“且住,少主人,你瞧这是盏绿灯。”方青鸾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迥不同寻常灯火的色作暗红或昏黄。
六人加快脚步,向绿灯又驱前里许,便看得更加清楚了。一贯士大声道:“邪魔外道,在此聚会!”。
凭这五人的机智武功,对江湖上不论哪一个门派帮会,都绝无忌惮,但各人立时想到:“今日与韩姑娘在一起,还是别生事端的为是。”
一贯士与天纵良久未与人打斗生事,霎时间心痒难搔,跃跃欲试,但立即自行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