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迁一听,吃了一惊:“只喝了六七杯酒,如何会醉?越王李贞内力非同泛泛,就算没半点酒量,也决没这个道理,这中间大有蹊跷。”
只听李才人格格娇笑,腻声道:“王爷,你过来哟,我没半点力气,你……你……你快来抱我。”
秦霜雪和阮玉宁卧在窗外,李才人这等撒娇使媚,一句句传入耳来,均是妒火攻心,几欲炸裂了胸膛,偏又提不起手来塞住耳朵。
越王李贞左手撑在炕边,用力想站起身来,但身子刚挺直,双膝酸软,又即坐倒,笑道:“我也是没半点力气,真是奇怪了。我一见到你,便如耗子见了猫,全身都是酸软啦。”
李才人轻笑道:“我不依你,只喝了这一点儿,便装醉哄人。你运运气,使动内力,不就得了?”
越王李贞调运内息,想提一口真气,岂知丹田中空荡荡地,便如无边无际,什么都捉摸不着,他连提三口真气,不料修培了数十年的深厚内力陡然间没影没踪,不知已于何时离身而去。
这一来可就慌了,知道事情不妙。但他久历江湖风险,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笑道:“只剩下冲天劲和青虚玄天诀的内劲,这可醉得我只会杀人,不会抱人了。”
陆迁心道:“这人虽然贪花好色,却也不是个胡涂脚色。
他已知身陷危境,说什么‘只会杀人,不会抱人’。其实他冲天劲是会的,青虚玄天诀可就不会,显是在虚声恫吓。他若没了内力,冲天劲也使不出来。”
李才人软洋洋的道:“啊哟,我头晕得紧,王爷,莫非……
莫非这酒中,给你作了手脚么?”越王李贞本来疑心她在酒中下药,听她这么说,对她的疑心登时消了,招了招手,说道:“香珏,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才人似要举步走到他身边,但却站不起来,伏在桌上,脸泛桃红,只是喘气,媚声道:“王爷,我一步也动不了啦,你怕我不肯跟你好,在酒里下了麻药,是不是?你这小害人精!”
越王李贞摇了摇头,打个手势,用手指蘸了些酒,在桌上写道:“已中敌人毒计,力图镇静。”
说道:“现下我内力提上来啦,这几杯毒酒,却也迷不住我。”李才人在桌上写道:“是真是假?”越王李贞写道:“不可示弱。”大声道:“香珏,你有什么对头,却使这毒计来害我?”
陆迁在窗外见到他写“不可示弱”四字,暗叫不妙,心道:“饶你越王李贞精明厉害,到头来还是栽在女人手里。这毒药明明是李才人下的,她听你说‘只会杀人,不会抱人’,忌惮你武功了得,这才假装自己也中了毒,探问你的虚实,如何这么容易上了当?”
李才人脸现忧色,又在桌上写道:“内力全失是真是假?”
口中却道:“王爷,若有什么下三滥的奸贼想来打咱们主意,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闲着无聊,正好拿他来消遣。你只管坐着别理会,瞧他可有胆子动手。”
越王李贞写道:“只盼药性早过,敌人缓来。”说道:“是啊,有人肯来给咱们作耍,正是求之不得。香珏,你要不要瞧瞧我凌空点穴的手段?”
李才人笑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既内力未失,便使冲天劲在纸窗上戳个窟窿,好不好?”
越王李贞眉头微蹙,连使眼色,意思说:“我内力全无,那里还能凌空点穴?我是在恐吓敌人,你怎地不会意?”
李才人却连声催促,道:“快动手啊,你只须在纸窗上戳个小窟窿,便能吓退敌人,否则那可糟了,别让敌人瞧出了破绽。”
越王李贞又是一凛:“她向来聪明机伶,何以此刻故意装傻?”正沉吟间,只听李才人柔声道:“王爷,你中了‘十香迷魂散’的烈性毒药,任你武功登天,那也必内力全失。你如果还能凌空点穴,能在纸窗上用内力真气刺一个小孔,那可就奇妙得紧了。”
越王李贞失惊道:“我……我是中了‘十香迷魂散’的歹毒mi药?你怎么……怎么知道?”
李才人娇声笑道:“我给你斟酒之时,嘻嘻,好像一个不小心,将一包毒药掉入酒壶中了。唉,我一见到你,就神魂颠倒,手足无措,王爷,你可别怪我。”
越王李贞强笑道:“嗯,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
这时他已心中雪亮,知道已被李才人制住,若是狂怒喝骂,决计无补于事,脸上只好装作没事人一般,竭力镇定心神,设法应付危局,寻思:“她对我一往情深,决不致害我性命,想来不过是要我答允永不回家,和她一辈子厮守,又或是要我带她同回豫州,名正言顺的跟我做长久夫妻。那是她出于爱我的一片痴心,手段虽然过分,总也不是歹意。”言念及此,便即宽心。
果然听得李才人问道:“王爷,你肯不肯和我做长久夫妻?”
越王李贞笑道:“你这人忒是厉害,好啦,我投降啦。明儿你跟我一起回豫州去,我娶你为本王的侧妃。”
秦霜雪和阮玉宁听了,又是一阵妒火攻心,均想:“这贱ren有什么好?你不答允我,却答允了她。”
李才人吸了一口气,道:“王爷,早一阵我曾问你,日后拿我怎么样,你说豫州地方湿热多雾,我去了会生病,你现下是被迫答允,并非出于本心。”。
越王李贞叹了口气,道:“香珏,我跟你说,我是当今圣上的皇太弟,我哥哥没有儿子,他千秋万岁之后,便要将皇位无主。我在此地不过是一介布衣,可是回到豫州,便不能胡作非为,你说是不是呢?”
李才人道:“是啊,那又怎地?”越王李贞道:“这中间本来颇有为难之处,但你对我这等情切,竟不惜出到下毒的手段,我自然回心转意了。天天有你这样一个好人儿陪在身边,我又不是不想。我既答允了带你去豫州,自是决无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