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越王府啊,我的大哥!咱们要是这么追进去,一旦被迅守的官兵撞见,可是要杀头的。”
越王李贞,下到三岁孩子,上到七旬老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人乃是太宗的亲子,朝中的肱骨之臣。自先帝驾崩之后,高宗登基,便拥重兵自居一方。其势之大,就算随便吐口吐沫都能砸出个大坑来。
“那又怎样?像贺岚天这等危险之人逃入此地,定是要做些手脚。既是越王的府邸,我等更应该进去揪他出来,以免刺王杀驾引出更大的祸事。”
“唉,若要按你这般想来,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可这府内禁军森严,咱们冒然闯入时间紧迫不说,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举拿下此贼,到时进退两难,又当如何?”
近年来江湖上盛传,朝中“亲后派”的重臣陆续遇刺身亡,像陆迁这等想法崔士元完全可以理解,但要说夜探王府这种事,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
“嗯,你说的也是。不如咱们先翻上墙头探看探看里面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崔士元冲陆迁点了点头,二人各施脚下功夫,双腿一蹬,轻飘飘跃上墙头。
等他们到了墙上一看,暗自庆幸刚才多亏没有鲁莽行事。打不远处正好有一队巡逻兵向这边走来,刀枪在手,灯火开道,一身的盔甲闪烁着凛凛寒光。
“呼,还好我机智吧?”
“嘘!别说话。”
还没等陆迁和崔士元两个人看清这王府内庭的全貌,自后院跑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突然高声喊道:“来人呐!抓刺客!”
“咦?莫非是那贺岚天耐不住性子动手了?”
一脸狐疑的崔士元望着陆迁小声问道,因为怕自己调门太高还特意用手挡住了嘴巴。
“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至于,先看看再说。”
“哎呀,不好,这帮官兵怎么冲咱这边来了?”
陆迁听完崔士元这么说,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大批的王府禁军瞬间分为三路,向大门外包抄而来。
“遭了,快走!”
二人手上一松,自墙头坠下。期间崔士元还因为惊慌失措,在落地的一瞬间没掌握好角度,差点崴了脚。
“什么人?胆敢夜闯越王府,给我拿下!”
为首的一名领军校尉看见陆、崔二人奔逃的身影,高声指挥着后面不断涌出的禁军,追击而来。
这一下他们俩可有的受了,身后大批训练有素的官兵人马紧追不舍,就算陆迁和崔士元有功夫在身,但终归是人生肉长的,长此以往,体力渐显不支。
“别跑,站住!”
一声声吆喝不断自背后传来,陆、崔二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奔逃,直到出了豫州城门,来到一处山崖旁边,才算暂时甩开了他们。
“哎呦我的妈呀,可他娘的累死我了……”
崔士元一屁股坐到一颗树下,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相较于他这副狼狈样,陆迁自小习练“奇门倾谷派”的独门心法,体质方面自然比普通人强上不少,这段急急而奔的路程对他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此起彼伏,在不远处扬起一路尘埃。
原来这帮奉命追捕刺客的官兵眼看自己脚程不行,在别处匆匆借了数十匹马,扬鞭奋蹄,飞驰而来。
“你们这两个亡命之徒,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转眼间,陆迁和崔士元二人已被他们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名校尉提枪纵马先行出阵,大声质问道。
“这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来抓贼的,怎么反倒成了刺客?”
“哈哈,一派胡言!堂堂越王府哪有什么贼人敢随意擅闯?倒是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躲在墙头,不是待机行刺又是什么?”
“呃……”
崔士元被人说的哑口无言,再想辩解几句,那些围拢过来的官兵早就没了耐性,纷纷刀枪并举,冲了上来。
眼看没了办法,只有硬闯出去再做打算。陆、崔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执兵刃与众官兵战在一处。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双拳毕竟难敌四手”。
之前的平山灭寨包括七杀门,都是因为他们皆是一帮乌合之众,与训练有素的禁军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眼下这帮人各个顶盔掼甲,弓弦满配。一开始凭着一股子狠劲,陆、崔二人还能战个平手,等后来时间一长,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再加上为首的那名校尉更是枪法了得,一杆八尺龙鳞枪使的神出鬼没,扎、挑、砸、扫间行云流水,与陆迁战在一处丝毫不落下风。
危急关头,崔士元一咬牙,大声喊道:“陆老大,你我兄弟一场,蒙你开化引我走上正途。今日逢此大难,若是一同久战非双双葬身于此不可。武林的未来需要你这等侠义之人,而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便在此成全了自己,才是最好的归宿。”
还没等陆迁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崔士元眼珠子一红,用尽全身的力气,飞扑向那名马上的校尉,而在他们身后就是一道万丈深渊。由于惯性的作用,两人就这样抱在一块,径直摔了下去。
“士元!”
“……”
见自己兄弟选择了舍生取义,陆迁发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怒吼,直震的在场众官兵两耳嗡嗡作响,头昏脑涨。
既然事已至此,要是还不能突围岂不是让他白白牺牲?想到此处,陆迁一把拽过校尉所骑那匹马的缰绳,飞身上去,趁着众官兵没了领头人的骚乱,一骑当先,冲出重围。
一路上陆迁心如刀割,过往与崔士元一幕幕的欢笑时光如画卷般在脑海中逐一闪过。
那个一心沉迷于绿林无法自拔的兄弟啊,那个喜好吹嘘又性格张扬的兄弟,那个震八荒摄九州俏皮无双而今舍生取义的兄弟,自此天人永绝……后会无期……
在这漫长的黑夜中,也不知马儿奔跑了多久,更不知要去往何方,陆迁就这样一直迎着寒凉的夜风,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