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从来都是人打狗,怎么今儿个换成了狗打人,真是稀奇,稀奇啊!”
话音未落,自人群之中闪出来一个身量不高的小伙子,看年纪也就二十啷当岁,长的其貌不扬,但那两撇八字眉下的一双细眼却是显得格外机灵。
此等面相,一打眼就知道,就是以前老百姓口中总提到的,因为心眼太多坠得发育不良的主。
在昌平府地界向来横行霸道惯了的张财神,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半个“不”字。而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面生的小子,不禁让他产生了一种吃饭带苍蝇的厌恶感。
黄大力作为张大官人的心腹之人,由于长年跟随在主人左右,无需吩咐,单看脸色就知道该怎么去做。事发之后,他偷眼瞧了瞧大官人的模样,把心意了然于胸,而后凶神恶煞般的跨步来到那小子近前。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要找死爷爷可以送你一程!”
显然这般狠话并没有吓住面前的年轻人,反倒是让他“噗嗤”一乐,指着黄大力的鼻子道:“这么说来你跟阎王的关系应该不错,不如替我回去请个假,告诉他老人家得让我再多活个几十年,好腾出空儿来收拾那群欺行霸市的东西。”
起初黄大力因为没什么学问还听不太懂,等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一把揪住面前人的领子。
“你这小子胆敢戏耍于我,找打!”
说话间,抡起一只沙包大的拳头直奔年轻小伙的脸颊呼啸而来。那小伙儿见动了手,也不含糊,抬右手一压黄大力的腕子,紧跟着身形一转,使了个巧劲,反守为攻将他上百斤的壮硕身子硬生生摔在地上。
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黄大力,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心中更是恼火,等站起身来,甩了甩头,又一次扑了上去。
这次进攻,黄大力不敢小觑,将自己之前跟随江湖教头们所学的“家底”,尽数掏了出来,全力以赴,只为能在主人面前找回点面子,免得回去难堪。
在众多所学当中,当属“伏魔长拳”黄大力使的最为拿手,当他再次与那年轻人交手之时,出手就是这套硬功。
只见黄大力,怒目圆睁,双拳连动。一身腱子肉在舞动之中,硬如钢铁,青筋盘桓,真可谓是强压青龙一头,不逊猛虎半分。
再看那年轻小伙儿,招式凌厉,身法刁钻,明显就与这“半路出家”的黄大力不是一个等级。
果不其然,就在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一个不留神,被那小伙儿钻了个空子,对准他屁股蛋儿就是狠狠一脚,踢的黄大力立刻以最传统的“狗抢屎”姿势,一头扎到那花轿下面,哎呦妈呀的叫个不停。
张财神一看,把大嘴往旁边一撇,骂了声“没用的东西”!紧跟着又抬手吩咐下人道:“来啊,何人出面,替我给这小子送送终?”
话音未落,自他身后簇拥的队伍里走出一个人,单从外形上看就高人一等。瘦长的身子架起一个三角脑袋,一对水泡儿眼高高凸起,要不是根上安的结实,怕是一激动就会掉出来了。
朝天鼻子,方片嘴,一口大缝黄牙,说话飞星四溅,就跟一把移动的喷壶相仿。张财神为了躲他,都得把那折扇挡在面前,生怕“出口成脏”误伤了自己。
就是这样一号人物,大摇大摆的来到那小伙儿面前,连招呼都不打,一出手就是快如闪电般的猛攻。
还真别说,这相貌寒酸的奇人,论能耐要比之前吆五喝六的黄大力强上许多,在这个场子里与那年轻人斗上二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败。
惠空和尚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此人施展的武功乃是“螳螂折勾手”,属五行七兽拳中的一种,招行狠辣,勇不可挡。这年轻人胜了一阵便有些自负,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对他很是不利。
刚想到此处,那使螳螂折勾手的恶奴突然脚下一扫,直逼对手下盘而去。年轻人见状,赶忙把身子腾起,妄图躲避,却是正中了人家套路。
“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走!”
几乎是话到人到,那恶奴趁着对方人在半空之时,右手食指一勾,猛的发力,扣向他的小腹。
这一下来的极为突然,眼看年轻人就要以肠穿肚烂的方式血溅当场,惠空和尚把腕子上的手串掐下一颗捏在手里,危机关头激射而出,正好打在那恶奴的手肘上。
只听“啪”的一声,本是夺命的一招瞬间变成了“独臂螳螂”,蜷缩在地上抱着臂膀,疼的额头鬓角冷汗直流。
那年轻人看见情况有变,知道是附近有高人相助,在落地的一瞬间竟开始装模作样的吹嘘起来:“如何?看你们哪一个还敢上来逞凶?小爷我从小练的一手好暗器,莫说这助纣为虐的狗东西,就算百步开外的一颗苍蝇屎,只要我想都能一击中地!”
张财神见他确实有些本事,身边的这群酒囊饭袋上去了也是平添丢脸罢了,不如暂且回府,等请来了那几位朋友,再回来讨个说法也不迟。
虽然对月娥小娘子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不过眼下情况特殊,不能因小失大。张财神当机立断,放了句狠话,便带着一众奴仆匆匆撤了,只留下四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为这年轻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经过这么一闹,酒宴也办不成了,李公子只得搁置了婚事,对来宾们一一道歉。而后吩咐管家,好生招待这位仗义出手的小英雄,自己则朝内堂去看望父亲的病情去了。。
等该走的人都走光了,仅剩下李府自己的家院奴仆在忙着清理现场后,李公子这才匆匆赶回来,前往款待英雄的偏厅与那年轻人相见。
才刚一推门,正撞见狼吞虎咽的小恩公与管家在那对饮。见是公子来了,已是有些微醺的管家连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