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是一个特别的孩子
沐浴后的热息还没有散去,小白捧着衣摆、光着脚丫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夙阡回首,却是被她此时的样子给逗笑了。
他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竟如此的宽大,倒像是装在里面一般,显得整个人特别的小。
“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说着,捏了一个决,霎时她的周身被一团银光环绕,银光散去,她的身上现出一身洁白的纱衣。
“这样的衣服,你可还喜欢?”其实对于女子的衣服他也不是很了解,大体也就这般吧,不过瞧着小姑娘面上露出了喜色,想必是喜欢的吧,她喜欢他便高兴。
夜宫的晚餐,很丰盛,只是。。。
夙阡看着低头扒拉着自己碗中的饭、对其他菜肴一睬不睬的小白,心中不觉有些心疼,父神家住着的时候,他就观察到了,无论饭桌上放着什么菜式,她吃的自始至终是自己碗里的饭,是不喜欢吗?不,她喜欢,可是她不会将自己的喜欢表露出来,就如同她喜欢风筝,可是却装作不屑一样。
他轻柔的为她布菜,小白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吃,他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吃的两个腮圆鼓鼓的,他欣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头发揉乱了,但是却更可爱了。
她对他还是有戒备的,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小猫,哪怕是睡觉也是将自己团成一团,就算是一点动静她都会猛地睁开眼睛。
夙阡手上拿着的毯子顿了顿,四目相对之下,小姑娘瞪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
他轻咳一声,道:“夜里凉,给你拿一条毯子。”
小白点点头,扯过毯子盖在身上却并不闭上眼睛,还是怔怔的看着他,夙阡了然的点头,笑笑说道:“你睡吧,我还在当值。”说完,便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小姑娘将毯子又向上扯了扯,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是夜神,披星挂月,夜晚基本都是在当值的,星盘在手,星空蓝图了然于胸。
星空璀璨,月光皎洁,纵然宁静,却也孤寂,然而她的到来却是让他这平淡的生活有了一丝不同,这个不同大概就叫牵挂。
渐渐的,她放下了防备,脸上有了笑容,吃饭的时候会去夹自己喜欢的菜,也会将自己喜欢的菜夹到他的碗中,每每这时,她都会对他微笑,幽兰的瞳子是清澈的,一如他初见她时,纵然是在那不起眼角落里,却是会让人印入心底的。
桫椤蜜的清香飘了满屋子,她盯着琉璃杯不说话。
“小白,喜欢吗?”他已经习惯叫她小白,她也习惯了他叫她小白。
小白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将她拉到身前,将琉璃杯放到她的手中,声音柔缓的说道:“想要便是喜欢,在我面前,淌是喜欢就要说出来,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我才能将你喜欢的东西放到你的面前,你可明白?”
她点头,明白,但是。。。
“你不怕我吗?”她问道。
夙阡揉着她的头发,笑道:“不怕。”
“我是被诅咒的孩子。”
“不,你只是一个特别的孩子。”
。。。。。
在夜神宫的日子是与世隔绝的,没有担忧没有悲伤,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外界便是太平的。一夜间整个村子覆灭,大家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这股力量却又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文庙中,咒神预言,魔神即将出世,众神若芒刺在背,惴惴不安。
十六年,不过晃眼的功夫,小女孩已然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蓝眸红唇,皮肤白皙、好似吹弹可破,银色的发散在身后,如瀑如缎。
秋千架上,她坐在上面晃着脚丫,她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平稳的步子,一步两步。。。
她跳下秋千架,满心期待的看着那扇银色的大门。
大门轻启,高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看着他张开双臂,少女欢喜的向着他跑去。。。
“阡阡。”
夙阡抱着她,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今日可有好好看书?我不在的几日里,每日可有按时吃饭?”
小白将脸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将她打横抱回了寝殿中,拿出特意为她带的糕点,看着她吃的那般香甜,他满眼的宠溺之色。
他欲言又止。
“今日是父神的忌日。”
她的手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将手中的糕点吃了下去,又拿了一块。
“他。。。”
“阡阡,花园中的睡莲昨日开花了,还有我们一起栽种的醉枝。。。”
“小白。”夙阡看着她的眼睛,打断她的话。
小白放下手中的糕点,低下了头,有些事不是她不记得,是她不想记得。
“你还在恨他吗?”
小白低着头,不说话,她永远忘不了火光中她恍惚看到的那抹身影,他——舍弃了她。
夙阡将她揽入怀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有的事注定无法释怀,可是他知道,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结,化不开,解不开,可是偏又惦念。
夜神殿很少有外人的到来,就算是有,她也被他施了障眼的法术,一切与其他人无异。
这日,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门不走,反倒是翻墙而入,不仅如此,还压坏了几株梨苗,撞碎了几坛花酿。。。
少女满身狼狈的站在他们面前,夙阡扶额,半天没说一句话。
“夙阡哥哥,良儿本想在那墙头偷偷瞧你几眼就心满意足的,谁知,脚底一滑,就给摔了下来,踩坏了你的梨苗,还撞碎了几坛佳酿。”
夙阡:“二公主,请自重。”
二公主急了:“夙阡哥哥,你莫怪,良儿不过就是惦念哥哥,哥哥素来夜里当值,白日鲜少见上一面,良儿也是思念成疾,这才失了身份,做了这样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跟我父神说啊。”
说着就要来拉夙阡的衣袖,夙阡退了一步,拱了拱手,道:“公主,自重。”
“自重自重,为何你总是让我自重,方才我明明看到这个婢子抱着你的,凭何她可以抱,我就抱不得?”也是因看到这一幕大吃了一惊,这才从墙上摔了下来。
夙阡怔了怔,眉宇间立时现出警惕之色,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四周布了结界的,她的窥探他没理由感知不到的,他不禁用神识感知四周,却是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