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在一些地方,人们会直接将其称呼为,中邪,或者被魔鬼挠了脚心,被山羊咬了脚后跟之类的。总之它们描述的都是同一个现象,既一个人在意识不清楚的状况下胡乱挥舞四肢,这种疯狂的举动有时是出于疾病的影响,有时则确实是被非自然的事物所捉弄。
又或者,是两者的结合体,那就是最麻烦的情况。因为如果只是疾病,那治好就可以了,如果只是邪灵,驱散就可以了。
唯独邪灵触及到了人的神经或大脑时,才最危险,这意味着那个存在已经占据了身体上最宝贵和脆弱的部分,并且有很大的可能知晓这部分对人体的重要性。更何况,伤害眠者的东西肯定在梦里。梦是她的领域,不是起司的。
眼下情况紧急,起司不能因为梦是他不擅长的领域就对眠者见死不救,长期刺激神经和大脑很可能会引发肉体的不可逆损伤,比如痴呆或中风。一个能下床而不下的梦行者就已经够麻烦的了,起司可不想伺候一个真的下不了床的梦行者。
那么他该怎么动手呢?虚空触须是可以接触到梦界域,或许也能尝试着让它钻进眠者的梦,把她直接拉出来。但那实在太过威胁和不可控,虽然还没用触须战斗过,起司还是能推测这东西可能造成的伤害。
「那就找个能解决问题的人来吧。」灰袍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图书馆里或许有人能帮上忙,但他们离事件的核心太远,又不可能直接来提供帮助。那么在起司认识的所有梦行者中,就只有一个选项了。
起司拿出几根毛发,它们来自一只会两足行走得猫,准确的说,猫妖精。妖精的毛发就和翅膀一样可以作为一种泛用材料,借由这种材料,起司可以穿过世界的阻隔,找到所有妖精的王,同时也是他所知道的最强大的梦行者和德鲁尹,那个虽然不是神明却也相差不多得存在。
他第一次以如此谦逊的方式呼唤他,迫切的寻求着那高居于树冠之上,透过树荫的缝隙悄悄看着世界的王者。
毛发在燃烧,凯拉斯猫毛燃烧而成的火焰灼烧着起司的掌心,和掌纹共同组成了一个全新的符号,起司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带着符号的手掌一下子按在眠者的头顶,紧接着他身上的魔力就像被抽走了一样顺着那个符号涌出,远比魔力空洞迅勐的多。
三秒,只有三秒,起司就已经满头大汗,好像跑了一天一夜一般。翠王回应了他的召唤,这是好事,可坏事是,作为令妖精之王现身的代价,他必须全权承担那王者降临的耗费。不过这代价也是值得的,只用了三秒,一副癫狂举止的眠者就平静了下来。
不管在梦里困扰她的是什么,那东西都终究不敌翠王的神威。或许翠王确实已经足以被称为神明了吧?只不过他的身影太过虚无缥缈,估计也诞生不了什么像样的信徒。
「你还好吗?」醒过来的眠者看着半靠在床上,一副体力透支样子的起司问道。这场景真滑稽,一个刚刚还快死过去的人反而在问救了她的人是否还好,可现实偏偏如此,现在的起司确实算不上好。
「你自己解开手脚上的绳子吧,我没力气了。」起司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完,就翻身躺倒一动不动了。
眠者用法术轻松解开四肢上的绳索,那些扣环本来就是直接系上去的,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能解开。她看了看起司,破天荒的起身去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将它倒了一杯在杯子里。
那瓶酒的酒液呈现出不透光的绿色,闻不到一丝气味,既没有酒的味道,也没有其它任何味道。
「张嘴,喝下去。」眠者难得用上了强迫的语气,因为起司的嘴巴闭的非常死,说什么都不张开。会有这种反应,当然是因为起司知道杯子里的酒液是什么,所以坚决不肯让它入口。
「你要是再不张嘴,我就顺着鼻子灌进去,反正效果是一样的。」女法师作势就要去扒起司的鼻子,吓的后者赶紧张开嘴,然后被满满的灌进去了一大口绿色浓汁。
「咳咳!咳咳!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喝这东西了。」起司从床上爬了起来,满脸的痛苦。
他喝下的东西,是一种名为裂心草酿成的草药酒,这种酒是由苦修者发明的,原本的用途是洗涤人的内脏。原因是这些碧绿的酒液有着无法形容的苦味,会让人体验到超越死亡的折磨。
可凡事都有两面性,裂心草酒虽然味道令人不寒而栗,但它却有另一种使所有法师都无法拒绝的效用,那就是催发魔力的凝聚。
没人研究出这些酒液是如何生效的,因为最疯狂的法师也不想过多品尝它的味道,唯一可以知晓的是,喝下这些酒液之后,施法者魔力恢复的速度就会在短期内剧烈上升。这个短期的时间,大概就是舌头上那致命苦楚消失的时长。
「只是宁愿而已,总比真的死了强。身上有魔力空洞,就不该这么冒进的召唤那位。」眠者显然是知道翠王的,这也难怪,作为强大的梦行者,她不可能对翠王的存在完全陌生。
「没办法,刚才我确实想不到还有谁能救你。」起司继续躺在床上,不仅是味觉上的打击令他痛不欲生,刚才消耗魔力时的疲乏感也不会随着裂心草酒带来的恢复而消失。
说到这里,眠者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刚才那个情况,除了他之外,谁也帮不上忙。」
「有这么麻烦?我以为你在梦里已经不会遇到这种程度的问题了。」梦是个超现实的空间,梦行者们越是强大,在梦中受到的制约就越少,这和现实中的法师是不同的,梦中的梦行者,更像是一种具有超能力的异类生物。
「如果那真的是梦的话。那则语言将我带到了梦的深处,平时我绝不会深入那种地方,就像是…你不会去看床底下的黑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