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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触须

灰塔的黎明 湖中羊 3110 2023-05-27 18:11

  平心而论,起司其实对银匠没什么意见和敌意。他所表现出的回避和冷漠,只是出于对方行为的反馈,毕竟你不能指望着对第一次见面就毫不犹豫发动攻击,第二次见面还用弩箭对着你的人仍然存有什么好感,起司尚且能较为克制的看待对方,还是出于灰袍对时局的理性分析。

  他尊重银匠的立场,尽管这个立场将两人推向了对立面。起司不认为银匠是被珠宝师笼络或诱导了,她可是个灰袍,想要欺骗她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现在他们的对立,就是暂时无解的局面,在双方没有可以言和的共同利益之前,珠宝师和咒鸦的嫌隙,银匠对起司的攻击,都会让裂痕持续存在并扩大。如果恩怨真的能一笑置之,人们就不会称赞这样的人大度潇洒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起司默默穿行于书架中。既然这些书本之前就在这里,那是否还有其它书籍以同样的方式藏在图书馆里呢?如果能找到一本尚未主动显形,或正在显形的书,那笼罩在这里的迷雾将会变的稀薄很多。

  可他也知道这并不容易,要是这些书曾经以年为单位的令灰袍们无法察觉,那想要立刻将其找出来绝不简单。起司深深吸了口气,眼底开始闪烁起幽蓝色的光芒,他打算尝试一个相当危险的新技巧,这个技巧理论上可以突破所有障碍。

  起司要尝试的技巧相当具有挑战性,因为他要用魔力给自己增加一些肢体。按原本的理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人也好,动物也好,都是封闭的个体,只通过有限的部分和外界交流沟通。

  外部的魔力可以被短时间取用,内部的魔力却没法长期在外部留存,这也是许多魔法都有时效的原因,被主观刻意营造的法术,其魔力无时无刻不在消散,只不过技巧高明的人可以将这个过程拉的很长。可不论法术的时效有多长,它都是死的,是在完成的时候便结束了的,像画作和凋塑一样。

  这样的魔法无法为施法者在魔力世界中提供肢体般的帮助,若直接将体内的魔力扩增出去,就是主动打破内外的分界,很容易造成魔力空洞。

  可起司已经有魔力空洞了,最大的隐患对他来说已不是问题,所以他可以尝试,尝试将体内的魔力伸展到肉身之外,类似所谓的灵魂离体。

  这个过程当然不容易,现在的起司本就是块不断消耗的电池,如果操作不当,他的漏电情况就会更加严重,一下子将自己体内的魔力抽干也不是不可能。可他还是要这么做,不是因为疯狂或寻求刺激,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有可操作性,并且效果将会非常好。

  魔力,顺着那个破口缓慢的涌出。如果有人用魔力视野看起司的话,会看到他的第七根嵴椎的正后方缓缓的伸出了类似触须一样的深蓝色物体,它们的长度大概略长于手臂,数量则有四五根的样子。

  这些幽蓝色的触须正是起司为自己制造的魔力器官,它们可以帮助他探查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因为这些触须除了在物质层面不可见之外,存在于其余的所有界域。而当起司施展他的魔力肢体时,他自己则将只存在于物质层面。

  听起来有些复杂?让我们快速解释一下。简单来说,像起司这么强大的施法者,其本身的存在已经类似于宇宙山或世界树,在各个界域重都有会留下投影,这是大法师们可以畅通无阻的穿行于各个界域的前提,也是他们会被各种麻烦找上的源头。

  一般人其实也会有投影,不过只会在某些界域较为强烈,在另一些界域则澹的几乎看不到。现在的起司,就是将自己除了物质之外的所有投影,都凝聚到了身后伸出的魔力器官里,通过这种方式,他虽然暂时丧失了诸如魔力视野和第六感之类的感知能力,却可以保证这几根触须所接触到的事物在所有界域中都无所遁形。

  这正是

  他进行下一步搜索的手段,最合适的手段。

  「你看到了吗?」

  本来在整理书本的长夏抬起了头,虽然隔着书架,但她的眼睛依然能看到那如同举行海怪触须般幽蓝色的事物在物质的缝隙里蠕动。她不确定那是什么,只是没来由的感到不适。

  「一个嫌自己死得不够块的疯子。」

  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不一定是你的朋友或亲人,但很可能是你的敌人。作为起司的敌对者,银匠立刻意识到那些东西是什么,以及它们是怎么出现的,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在打破自我的界限,这比魔力空洞还要危险。」

  没有魔力,最多是变成无法施法的普通人。可是没有了自我?那很可能会变成一具活尸,一头只靠着本能生存的动物。

  长夏作为自我这个门类的研究者,对起司的冒险行径有着更深的担忧,她一直致力于将自己的内在保护起来,不受到任何外在因素的影响和伤害。如此直接的把自我暴露在身体之外,是长夏从未想过,不,连想都不敢想的。

  「别忘了他的研究是什么。也许他早就疯了,你看到的只是个装作正常的疯子。安莉娜没有杀死过灰袍,他却杀过,酒神就是死在他手里。」

  银匠说的言之凿凿,她怎么知道起司和酒神的争斗?她怎么笃定酒神已经被起司消灭?打破自我的界限,与其它事物融合互换,这难道不是狂欢魔法的特质?为什么起司会用出类似酒神的法术,他难道是杀了同门,再以亵渎的方式获得了对方的研究?

  这些问题银匠一个都没说,可她又好像全都说了。长夏的脸色微微发生了改变,然后将视线重新投向书本,像是不想再思考这些。

  另一边的起司却不知道两个同门在背后的议论,以他现在的状态,估计听到了也无所谓。因为在那些触须的反馈中,一个令他感到无所适从的真相正逐渐被揭开。

  这座图书馆,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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