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龙路,鼠有鼠道。公候名门靠祖荫世代沿袭,贩夫走卒靠力气养家糊口,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各自的生存之道。
梵裘阗不去费力气深究洛星辰是如何将自己隐藏的完美的,正因为洛星辰顶着杀手之王的名号,所以只要有他想刺杀的目标,他什么时候出现,出现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别人的眼中都是合情合理的,谁让他是洛星辰呢!
没有风驰电掣的声势,也没有让人倍感压力的威势,洛星辰出剑的时候,仿佛已经融入到了周围的空气之中,一切就像是正在发生的一样,然后洛星辰出现了,就出现在了狴犴的面前,再之后洛星辰将自己手中的剑刺进了狴犴的胸口,一切都像是行云流水一样,没有一点不自然或是不顺畅的表现。
陷阵营和霸下率领的饕餮交锋时,洛星辰就已经来到了葫芦口。
陷阵营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洛星辰没有出手;王策轩慷慨赴死的时候;洛星辰也没有出手;直到梵裘阗对上了霸下,两个人打的异常激烈,但洛星辰依旧是没有出手。
多年的行刺经验,近乎完美的克制住了洛星辰的所有冲动,于是他等到了缥缈斋的飞剑,也等到了狴犴,最终等到了自己的出手时机。
作为一个杀手,所追求的便是事了拂身去的飘然潇洒,但这一次洛星辰并没有想着活着离开,自己刺杀的毕竟是天人狴犴,想要一击得手,之后在飘然远遁,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洛星辰早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然后洛星辰所刺出的最后一剑,是他这辈子都可以引以为傲的,在洛星辰的眼里,自己的这最后一剑比起叶小碟来也不遑多让!
梵裘阗很想给洛星辰叫一声“好”,但才抻了抻脖子,便将所有的声音都给咽了下去。
在最好的时机,洛星辰将自己手中的剑刺进了狴犴的心脏,这几乎是杀手界的一项壮举,想着今后的天下扬名,洛星辰抬起左手虚掩住嘴,轻声咳了几声。
摊开手掌,掌心处有红色的鲜血,低头看了一眼腹间被狴犴洞穿的地方,洛星辰最后只是坦然的笑了笑。
“别想逃!”
血迹都没有擦干,洛星辰的左手死死地抓住狴犴的利爪,先是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洛星辰想要杀的人,除了叶小碟,还没有一个能活的!”然后笑着大喊“梵神主,陪洛某一程可好?”
“荣幸之至!”
狴犴不会轻易死,梵裘阗早就想到了,但被刺破了心脏还没死,在梵裘阗看来,这些所谓的仙人着实是有些不要脸了!
虽然此时跟自己最鼎盛的状态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好在能够勉强提起一口气,咬碎了牙齿飞身向狴犴的脑袋拍过去。
梵裘阗出手,同样是没有任何试探,出手便是自己最强的杀招,罗汉番天印!
一掌拍打在狴犴的头上,本就是身受重伤的梵裘阗更是承受不住气血的倒施逆行,就像是宿醉了许久的醉汉,几乎是讲自己的苦胆都要给吐出来了。
“这回就算是天道的亲生儿子,也应该死透了!”
梵裘阗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狴犴,一剑贯穿胸膛,脑袋又被自己一掌给拍碎了,这要是还能活着,梵裘阗都认为人间的确是到了绝户的时刻了!
“本以为可以一击得手,却不曾想,最后关头,还是要拖累梵神主了!”
狴犴的利爪抽离出洛星辰的身体,洛星辰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跟梵裘阗瘫坐在一起,只不过洛星辰的手中还攥着他的佩剑。
默默地叹息,本以为自己占据了地利和人和,但没有想到还是要拖累梵裘阗联手才能杀死狴犴。
梵裘阗和洛星辰不约而同的相视看了一眼,二者皆是向对方报以苦笑。
两个人心中的不甘,彼此都知道,所以两个人心中的想法,也都尽在不言中了。
时代就像是洪流一样,大浪淘沙;小家伙成长为老家伙,老家伙沉浸在岁月中,终究会被替代。既然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何不就选在现在?
击杀狴犴成为了梵裘阗和洛星辰的绝响,人最难得急流勇退,而梵裘阗和洛星辰击杀狴犴这件事,必成绝响。
神主坐化,杀神陨落,冥冥中的天数自然有其中的变化,这一瞬间,很多人都是心有所感,不禁的抬起头,仰望天空。
“看样子神主是去了!兔崽子们,除魔卫道的时候到了!”
有一个胡须杂乱,袈裟破旧的大和尚对自己身后的一群小和尚说道。
“师祖,您刚才不是说那些是混账天人吗?”
有个小和尚凑到禅颠的身边,一脸求解的看向禅颠。
“你他娘的!”
看着小和尚,禅颠举起的拳头终究是没有落下,脸上的不耐烦也变成了无奈,悻悻的对着小和尚问道。
“你这臭小子,不是告诉你躲起来吗?你这等年纪来干嘛?给那些饕餮当甜点还是塞牙缝?”
“师祖,我也是天音寺的僧人啊!捍卫人间,您老人家和师兄都来了,我怎么能临阵退缩!”
小和尚昂着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嘴巴张了张,最后禅颠只能用力狠狠地摩挲自己的光头。
“他娘的都怪叶小碟那个混账东西!”
无奈的禅颠,最后将所有的怨愤都归纳到了叶小碟的身上。若不是那个臭小子登天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几乎是将人间的所有老家伙都带上了天去,现在自己这些人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谁他娘的能想到,老子有一天也能成为天音寺的主持?”
禅颠咧着嘴,天音寺的辉煌几乎可以说是因叶小碟一人而颠覆,虽然当初叶小碟登天的时候对天音寺有过留手,但禅心也是没多久便坐化而去,偌大的天音寺,显得格外凋零。
“的确是没有想到!”
禅颠身边的小和尚叹息了一声,这回禅颠的板栗可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不远处的丛林深处发出一阵有节律的动静,禅颠猛地抬起禅杖扛在肩头。
“今天老子身为主持就给你们这些后生上上课,课程的内容就是去他娘的金身法相!老子就是金身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