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姬发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坐在他对面的南宫适眼神一亮,揉搓着手里的黑子,皱眉沉思,举棋不定。
良久,南宫适把黑子放下,苦笑道:“输了输了,公子才思敏捷,棋艺越发精湛,老朽是自叹不如。”
姬发温笑道:“老将军故意让我的吧?”
南宫适摆了下手,哈哈笑道:“没有让,老朽输得心服口服!”
姬发叹口气,道:“可惜不能长陪老将军下棋了,此次来朝歌,我必死无疑。”
虽然谈及生死,面色却异常平静,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南宫适笑容一僵,瞪大双眼道:“公子已经知道啦!”
姬发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我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女子遭到歹人凌辱并怀孕,官府却因证据不足将歹人无罪释放,于是年轻女子便咬牙生下了孩子,滴血认亲,最后将歹人绳之以法。”
听着听着,南宫适心头之往下沉。
姬发接着道:“这个故事到此为止了,我却很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他出生就是为了把亲生父亲送上断头台,他的母亲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自己遭到凌辱的痛苦,他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姬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发现,母亲从来不对我笑,她看着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冰冷,我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直到某天才发现,自己与那个孩子其实没有多少区别。”
南宫适沉声道:“记得主母过寿的时候,公子亲自攀上岐山之巅,忍受了七七四十九天风寒,终于等到雪莲盛开,采摘下来送给主母,这份孝心感天动地。”
姬发摇头苦笑:“母亲看到雪莲,却将雪莲扔在地上,任由宾客踩踏,斥责我玩物丧志,心术不正。我跪在地上,看着雪莲一瓣瓣被踩成了泥,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大哥把我扶起来,告诉了我母亲不喜欢我的原因。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出生,我活着,都是为了大哥!”
南宫适长叹一口气,脸色凝重:“这件事其实是一个意外,当年主母得到姒霸道的精血后,是打算将精血留存在体内蕴养,待你大哥长大后,再将精血度化给他,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姒霸道的精血太强悍了,竟致使主母怀孕,诞下了公子你。”
姬发跟着感叹一声:“是啊,对于所有人而言,我就是个意外。”
南宫适拍了拍姬发的肩膀,道:“你是个意外,但你从不多余,还有,你有一个好的大哥。”
……
数日后,伯邑考朝觐,为帝辛献上了一件件稀世奇珍,国库再次充盈。
帝辛大喜,百官大喜,按照接下来的发展,百官齐齐上书请旨释放西伯侯,而百官也这样做了,帝辛也同意了,就差下达圣旨。
一切都按照预期进行。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街头巷尾,从那些幼稚孩童嘴里,突然传出一手童谣,总共八个字,顺口溜一般,却震惊朝野。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西岐周公,不是别人,正是西伯侯姬昌。
可以想象,帝辛听到这八个字后有多震怒,天下归心四字,反叛之意昭然若揭,于是本该获释的西伯侯,非但没有尝到自由的滋味,就连性命都岌岌可危了。
“草,这熟悉的手法。”
谷行听到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散宜生,这家伙当年用一句“凤鸣岐山,天应圣主”坑死了姒霸道,同样的招数再用一次,竟然是坑姬昌。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姬昌啊姬昌,你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中招吧。”
话虽如此,谷行却想不通,散宜生为什么要坑姬昌,他很久没有外出了,所有的消息都是左丘樱花打听来的,真真假假都有,很难从中辨别出真相。
不过,后续进展出乎意料的快。
正如谷行所料,散播谣言的正是散宜生,太姒希望用这个谣言,把姬昌逼入绝境,而伯邑考为了救父亲,一定会狠心下吞噬了姬发,成就圣主之命。
为此,姬发出现在了金庭馆驿,告诉伯邑考,大哥,时候到了。
然,伯邑考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姬发,他只是拍了拍姬发肩膀,笑着书信一封,派人送给了苏妲己。
信中没有实质内容,就是希望苏妲己在陛下面前为姬昌美言几句。
毕竟,在这种时候,还能影响帝辛决定的,只有苏妲己了。
伯邑考觉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苏妲己一定会帮这个忙。
苏妲己收到信后,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想起以前飞信传情的一幕幕,然后便鬼使神差地回了信,约见伯邑考。
结果,回信刚刚传到伯邑考手上,监视伯邑考的朝廷细作便将这件事禀告了帝辛,顿时,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贱人,竟然勾结叛臣!”
帝辛勃然大怒,后果很严重,伯邑考下狱。
听到消息,彻底吓坏了苏妲己,她比谁都清楚,帝辛早已没有了人性,他冷血残暴,一怒之下,屠尸百万,连她这个宠冠六宫的皇后都不能幸免。
惶恐中,鲧捐出了一个主意,出卖伯邑考!
于是,苏妲己跪在帝辛面前,哭诉:“伯邑考贪恋我的美色,主动勾引臣妾在先,臣妾不想他一时鬼迷心窍而误断终生,这才约见他,希望能劝他悬崖勒马……”
帝辛听罢,旋即下令,处死伯邑考,剁成肉酱,做成肉饼,送到羑里喂给姬昌吃。
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伯邑考才下狱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杀了,所有人都是措不及防,惊愕不已。
太姒听到消息,当场昏了过去。
姬发跪在门外,泪流满面,泪水淹没的瞳孔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百姓得知,天下第一美男子就这样死了,无不是伤心悲切,多名芳心暗许伯邑考的女子轻生,引起大片哗然。
“咦,这么快!”
谷行乍一听到消息,格外惊讶,伯邑考死得太突然了,死得不对劲,沉吟道:“肯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害死了伯邑考,会是谁呢?”
左丘樱花哼道:“要怪就怪那个妖后,居然写信约见伯邑考,这不是把伯邑考往火坑里推么?”
谷行眼神一亮:“就是这封信有问题,苏妲己不是傻子,做事一定小心谨慎,可是,信才到伯邑考手上,那边帝辛就知道了,抓了个人赃俱获,这其中必定有人出卖了伯邑考。”
苏凝香想了想,心惊道:“会不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姐姐,伯邑考只是被无辜牵连了?”
“有这个可能。”东方嫣然倒是赞同了,“我听说这个伯邑考是个老好人,处处与人结善,仇家很少,倒是苏皇后树大招风,想害她的人数不过来。”
谷行听两位美女这么一分析,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他更觉得问题出在伯邑考那边,摆明了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时机来了,是时候离开朝歌了。”
谷行本来就打算借伯邑考制造点混乱,没想到伯邑考一下子就死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他依然可以借伯邑考之死做点文章。
“我出事之后,驭兽宗、血神教、松石门三派的人都被朝廷禁足,商连环也斩断了与我的一切联系。哼,以为这样我就无人可用了么?”
谷行出了美人的金屋,旋即召唤胖子,赵远,江太冲,孙思眇,贾容止,这五个人都已经是星辰高手,而且,朝廷并不知晓他们是谷行的人。
很快,一个消息在朝歌城内如瘟疫般扩散开来。
大意是伯邑考在西岐深得民心,朝廷枉杀忠臣,来自西岐的修士怒不可遏,准备大闹朝歌,为伯邑考报仇雪恨。
之后,五个人在黑夜里抢了几家店铺,大喊口号为伯邑考报仇。
一时间人心惶惶!
此后,接连出现不少歹人乘机打着同样的名号在城内烧杀抢掠,弄得各处乌烟瘴气,朝廷手忙脚乱,无暇四顾。
左丘樱花没想到谷行还有其他羽翼没有被朝廷剪除,当真是狡兔三窟,暗暗心惊,不过她无法理解,纵然你把朝歌弄得大乱,但封禁依然在,你逃得出去吗?
对此,谷行只是诡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左丘樱花表示不服,她总想在谷行面前表现出高傲的一面,哼道:“你别把我当傻子,出城的唯一方法就是弄到武成王手里的出城令牌,你叫胖子帮你盯着武成王府,就是打算盗取出城令牌吧?”
谷行笑笑,左丘樱花忍不住道:“先说好了,武成王府乃是龙潭虎穴,进去就是送死,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你别拉我下水。”
谷行依然报之一笑:“放心,绝不托你下水。”
随后,谷行去见了胖子,见面地点在城东的老汤羊肉馆,胖子就住在附近。
二人边吃边聊。
“贾袖最近怎么样?”
“过着贵妇生活,隔三差五逛个街,哦,她对你记恨很深啊,经常去‘照顾’一下你的那些旧人,唐傲雪被她收进府里,听说准备送给她儿子黄天化当小妾。”胖子低声说道。
谷行呲呲牙,贾袖小肚鸡肠,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