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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庭院围墙边,严万里又翻了翻账册说:“账册所记之事,句句是真,件件属实。涉案官员,下官大多认识。这账册的确如铁证,份量极重,皇上如获此账册,云贵川桂陕官场,将天翻地覆,如大地震般摇动,会有无数人血流成河,或人头落地,或被流放,或被充军,或沦为官奴......但这一切因为我,将不会发生,到此为止了。徐之铭大人一生做得最英明的一件事,就是信任并重用了我,他也因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严万里上面一番言语,让沈天鹏等顿感风云突变,如遭雷殛,万分惊愕。众皆懞憧,迷离,糊涂,茫然,不知所措。尤其是沈天鹏,好像前胸被人猛击了一拳,他有些颤栗,哆嗦地问道:“严大人,你......你.....你说啥?你可是我刑部官员,我所信任倚重之人,你不是开玩笑吧?”
“对不起,沈大人,我已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严万里了。正如邓尔恒所言,官场黑暗险恶,特别是云南官场,更是黑暗险恶,我乃末流小吏,孤掌难撑,岂能独善其身?在云南地面上,凡不为徐大人所用者,哪个有好下场?邓尔恒就是例子,他贵为布政史,朝庭二品大员,又擢升巡抚,尚且如此,死于非命,我一小小的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有何能耐,敢与徐大人为敌?我就算不为自己打算,我也得为我家人安危考虑。沈大人,恕下官直言:我对沈大人,岳大人等为人处事一直敬重无比,如无苦衷,情势所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是绝不肯与众大人为敌的。此时此地形势凶险,非你我能预测抗衡扭转,还请沈大人等诸位大人,赶紧携邓家众人,尽快离开云贵,以免再招杀身之祸。下官言尽于此,再不多言。告辞!”严万里说完,就要离去。
“绝不能让这厮离去!”岳海鲲怒道。
众人亦有此念,正要有所动作,宽敞的庭院围墙外,突然有人厉声道:
“走?谁说的?今儿没本座允许,谁能活着走出客栈?”倾刻间,十几个蒙面黑衣人越墙而入,站在严万里两边。严万里闻声便转身对其中左胸饰有金蝙蝠和银蝙蝠图案之人下拜道:“属下参拜主使大人,拜见副使大人,见过各位师兄师弟。”
主使却傲慢地嘲讽严万里:“你老人家倒挺会做人,两边讨好卖乖,都不得罪。要是让徐大人知道,肯定夸你精明能干,我等都要向你学习!”
严万里一听此言,立刻恐惧下跪道:“属下有错,请主使大人责罚!还请主使大人宽恕包涵,不要惊动徐大人才好。”严万里知道徐之铭会怎样严惩组织内的不忠者。被断手断脚,剖腹挖心还在其次,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蛊毒之苦,犹如万蚁咬身啃骨,痒痛难耐。严万里曾见过一个因做事不慎犯错的杀手,被徐之铭施展盅毒后,活生生撕碎自己骨肉亲子,将其茹毛饮血,然后挥刀斩断自己双腿,又自刎颈项,头飞而亡。
“账册已拿到手?”主使问道。
跪着的严万里立刻将账册双手奉上:“属下终于不负首领和主使大人重托,拿到了账册,现恭呈主使大人!”
主使接过账册翻了翻,说道:“你却未将他一干人灭口做掉,永绝后患。”
“属下无能,只因他几人太过警惕,武功又远胜属下,属下极难下手,只好留得性命,待伺机拿到账册后,再谋他法,继续完成使命……此是实话,请主使大人明察。”
“你起来吧!有此账册,足可抵过。首领徐大人有令:‘山猫即刻返回,另有重任委派,不得耽搁延误。’”
严万里这才放松起来,应道:“山猫遵命!谢主使不罚之恩!”原来,严万里是徐之铭安插在刑部的卧底,代号‘山猫’。所以沈天鹏等进入云贵的行踪,徐之铭完全了如指掌。昆眀滇池边“天香酒楼”设宴,投毒欲害沈天鹏等人的,就是严万里奉主使之命所为。
这主使倒也狡黠机敏,之前,除了派人不时骚扰北门云飞等,自己一直暗中尾随沈天鹏等。直到邓家姑侄的秘账浮出水面,为‘山猫’严万里轻易获取掌控,他才现身。
主使随后将账册递给胸饰银蝙蝠副指挥使,吩咐道:“此账册非比寻常之物,其中厉害,你也知晓,无需我再重复赘言,我这里还有徐大人交待的事要办,你将账册好生保管,即刻与‘山猫’一起动身返回云南,亲自交给徐大人,容不得半点闪失。”
“属下谨遵主使钧命!”说罢,胸饰银蝙蝠副指挥使与严万里,飞身跃过围墙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