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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人不带脏字,用苍蝇,貉,狼,狈,蛇,鼠,把众人损得一塌糊涂,北门公子真的有学问。佩服!”一个穿着宽口长袖黑长衫的有些年纪的老者,边说着话边走近北门云飞桌前。
“阁下是?”北门云飞问道。
“云海马帮帮主雷梧桐,就是鄙人。”
云海马帮,乃西南最大的马帮。帮主雷梧桐,原是山贼出身,却头脑灵活。抢够一桶金后,便金盆洗手,白手起家,创立了云海马帮,专营走镖押货的买卖。因为雷梧桐善于交往拉拢有权有势的黑白两道上的人物,尤其是和云贵川叁省巡抚衙门搭上关系后,不过数年,云海马帮便威震一方,声名远播。只是这雷梧桐治帮有力,教子无方。其独子雷德生,人称编外衙内,姓名中有德,言行举止最是无德。仗着家中有钱有势,有官府撑腰,成天游手好闲,无恶不作,专干欺男霸女的勾当。碍着雷梧桐淫威,一般众人敢怒不敢言,见此人如见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久闻雷帮主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幸会,不知雷帮主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请教而已。”
“请说。”
“老朽老来得子,自然很是溺爱,但因教子无方,让犬子于路道上冲撞惊动了北门公子,是他有眼无珠,自找的霉头。然北门公子即断了他的手脚筋,为何还要削去他耳鼻,刺瞎他双眼,让他成了十足的废人,痛不欲生?你让一个做父亲的如何日夜面对一个和死人无异,整天哀嚎哭啼的儿子?”任谁也听得出雷帮主此话语中即有深切的悲慽,也有满腔的愤怒,让人不由得为之心惊胆颤。
这是一个痛惜爱子的父亲发出的声音,它穿透了在场所有人冷漠的外表,直达人心深处。北门云飞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和从未有过的不寒而栗。但北门云飞仍不动声色地问道:“晚辈一路走来,被人冲撞惊动,已成家常便饭了。忍无可忍时,断人手筋脚筋,削人耳鼻,刺人双眼,甚至断人咽喉,都干过,太多了,记不清了...不知雷帮主公子是哪位?身材相貌有何特点?”
“左脸颊上有一道明显伤疤的那个。”那道疤是他意欲轻薄一位行走江湖的女侠时,让人留下的。雷帮主对外则称是爬树不慎挂伤的。
“哦,想起来了,毕节海子街鸭池河畔,一个叫头步桥边的小茶摊上。我等歇脚饮茶,贵公子等数人,化妆成茶客,早已候在那处,备下阴险手段。趁我等以为乡间民风纯良而不备,突然发力...他在茶水里下药害我,我不怪他,大凡谋事者,兵不厌诈,不择手段,也说得过去;他趁我无力动弹,掠我财物,我也能理解,这本是强盗山贼属性所为,也可容忍。”北门云飞说着,突然怒道:“但他不该当我面欲污辱淫秽我女伴...我不杀他,是因为有高人暗助,他终未得逞;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削去他耳鼻,刺瞎他双眼,让他成了十足的废人,这是他罪应得的惩罚,晚辈不想让他再去祸害别人!雷帮主如要报仇雪恨,晚辈随时候着。”
雷帮主仿佛轻描淡写道:“报仇雪恨,谈不上,老杇只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话音未落,雷帮主突然两臂前伸,只见他两袖口银光一闪,从中射岀数十根袖花针。这是雷帮主的成名绝技“仙翁散花”,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失过手。
众人正感意外惊愕之时,料想北门云飞极难闪避后的结果,听到的却是雷帮主的惨叫声:“啊---”此时的雷帮主,满脸是血,两臂离身,已昏倒地上。只有极少数人看清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银针飞来之际,北门云飞身不离条凳,一个铁板桥,上身后仰,头几乎着地,待几十根银针全部钉在身后板墻上后,便一个鲤鱼打挺,上身立起的同时,他手中的一双竹筷,如两只利箭,趁势疾速射出,分别插在雷帮主左右眼窝上。力道之大,几乎射穿雷帮主头颅,致使他眼球暴裂,血如泉涌。旁边邓紫珊的姑姑邓艳玲,恨极了暗算北门云飞的人,起身拨剑削去了雷帮主藏有发射银针机括的双手。
如此血腥的一幕,别说是女流之辈,即便是常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江湖,也不由得内心一颤,有些惊惧失色。
“大人,你看那些银针...”岳海鲲小声道。
“银针深入板墙,只剩针眼,力道不轻;针眼泛着鹤顶红的朱丹颜色,应抹有剧毒,任何人,只要被刺上一针,极难活命,当真惊险!”沈天鹏应道。然后压低声音又吩咐说:“看今情形,容不得我等再犹豫旁观。于公,传言中的那本邓尔恒遗留下的重要账册尚无结果,他三人,尤其是邓家两女子,绝不能出事。于私,我看这位北门公子举止大度,有礼有节,豪爽大气,我不由得已有几分亲近和敬重。所以,从此刻起,我等当奋力助他三人,不得有误!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这还是沈天鹏入云贵以来第一次以上司口吻命令下属。
“我与大人也有同感!一切听大人的。”岳海鲲点头应道。
“听大人的,本该如此。”严万里和张怀忠也随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