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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凤凰镇到金兜山,一百多里的山路,要在受伤以前,胡巍峨最多用四五个时辰。而今,他差不多走了一天一夜,才终于登上金兜山山顶道观。
在香客烧香敬仙的香堂旁,一间还算素净的客房里,被小道士领入内的胡巍峨,双手杵着根木棍站在老道面前。
“手上带根木棍,还身受着重伤,就敢单枪匹马只身撞入我的道观,你的胆也够肥的!你就不怕有来无回?”老道打量了一番鼻青脸肿的胡巍峨后说道。
“将死之人,何惧之有?既来之则安之,无所谓来回!”胡巍峨凄然道。这是实话,受着伤及腑脏骨骼的内伤,这一百多里的山路,把他又折腾了个半死,中途有好几次摔倒后,他都不想再站起来了......是仇恨,是心有不甘,给了他力量,让他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继续前行。
“你坐!请坐!”老道边说边上前搀扶着胡巍峨至一稻草做的蒲团坐下。老道有心机,借搀扶,顺手便测了测胡巍峨手腕处寸关尺脉相。暗道:“脉率无序,脉形散乱,元气衰弱......此人确有内伤,而且是被武功高强者内气所伤。虽未伤及要害,其性命暂时无忧,但如不及时施救,放任体内经脉受阻不畅,恐凶多吉少,再拖延些时日,即便治好痊愈,也必武功尽失,勉强还能做个平常人。他能翻山越岭坚持走到此处,当真不易,其中必有重大隐情。”
佩服归佩服,但老道不是观世音菩萨,陌生人的生死从来与他无关,他也不可能放在心上。看面相,他对此人也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嫌恶。他悠闲地坐着,只顾给自己用小紫砂壶斟着小碗茶,也不叫人给胡巍峨上茶,怠慢之意,很是明显。
“你怎么称呼?因何到此?至于我,你能找到此处,肯定知道我是谁,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老道斜眼看人,不紧慢地问道。
“小的胡巍峨,和家师诸葛泓走盐黔桂,返程途经凤凰镇,在住宿客栈内,偶遇一伙强人欺负弱小,滥杀无辜,我们师徒便出手相救,怎奈强人武功太高,家师及许多弟子均被这伙强人所害,唯小的我因伤重昏死而逃过一劫。”胡巍峨不好计较,便将在来的路上就打好的开场腹稿顺嘴念着。他武功不行,但头脑灵活,最善长胡编乱造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他知道在老道和老尼姑面前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是趁他等不备,才得以侥幸脱逃。正当小的跑出凤凰镇外,举目无亲走投无路之时,忽然想到离凤凰镇不远还有一个著名的金兜山,山上有一个武功高强又好打抱不平的道长,所以便苦苦挣扎至此。小的实不完全是仅为报家师及师兄师弟之仇才擅入贵观求助,而是也为冤死在这伙恶人手上的一些可怜之人讨个公道,比如云海马帮帮主雷梧桐;武当掌门玄清子......”胡巍峨信口开河,真真假假地胡诌道。他是先用着其他人吊着老道的味口,再试着切入正题。
“什么?武当掌门玄清子也被害了?”老道半信半疑道,并感觉有些意外。老道虽与玄清子素未谋面,但同是道教中人,不免有点惺惺惜惺惺。另外,老道知道,那玄清子不仅剑术超群,而且对武当内家秘功,如玄武功,太极球功,阴阳混元功等已修炼至高层,其功夫绝不在江湖各大门派之下。老道想不出,放眼天下,除了他们师兄妹,还有谁能杀得了玄清子。老道开始对胡巍峨带来的消息有点兴趣了。
“没错,玄清子也被害了。”胡巍峨肯定道。他如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顾忌了。反正撤一个谎是谎,撤二三个谎也是谎,对他而言,就算老道将来知道真相也无所谓,因为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老道知道上官兆秀被杀后,会有什么反应,那才是关健,也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又故意轻描淡写地继续说:“连云雾山庄的少庄主上官兆秀,人都还未成年,却也被这伙恶人一剑断喉,死于非命......”
只听:“啪”的一声,老道手中的紫砂茶碗掉落地上。老道失控打断胡巍峨的话问:“上官兆秀,被人一剑断喉,死于非命?怎么可能?你他妈的是胡说八道吧?”老道说着话,急起身上前,左手一把揪住胡巍峨胸前衣服,将他提站起来,举着右手怒道:“无论你是什么动机,有何目的,你要敢说半句假话,拿上官兆秀的生死来逛老子,老子立马拍碎你脑壳,拿你喂大鳄,让你个狗杂种死无葬身之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老道如此暴狂,胡巍峨不仅毫不畏惧,反而心里有底踏实了。他心想:“传言果然不假,上官兆秀与老道确有渊源。”于是,假装害怕发誓赌咒道:“小的刚才所说的话,如有半句不真,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且将上官兆秀被杀一事的前因后果仔细道来,必须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不得隐瞒。其他的人和事暂切不说。”
“知道你只关心你的私生子,如不是他,爷还不来呢!”胡巍峨暗喜道。
于是,胡巍峨便将他在“福来”客栈知道的上官兆秀被杀的前因后果及上官兆秀与北门云飞俩人之间的对话祥细叙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