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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这草海边,凭空冒出这二三十个强敌,邓艳玲想:“是该我出手的时侯啦,再不能让他小瞧了我们姑侄。让他也看看,什么叫功夫。”所以她让北门云飞带着邓紫姗。
“我听姑姑的,一会动起手来,由我护着紫姗,但我们不会扔下姑姑逃跑,绝对不会。再说,他们人多,他们肯定也不会放我们走。另外,一遇见强敌就扔下同伴,自个儿逃跑,这还是我北门云飞吗?姑姑自己也要小心才好,别让人弄伤了你。但在动手前,我想先劝劝他们,看看大家能不能不动手伤和气。”北门云飞说完,便朝独眼老道方向走了几步后停下,拱手抱拳道:
“晚辈初来乍到,众前辈有礼了。不知诸位在此等候我等是何意?”
“明知故问。识相的,留下邓家姑侄和秘账,你可以活命走开,否则......”独眼老道轻蔑道。以老道的功力,数遍江湖有名有姓的高手,几乎没人能在他手下走完十招,所以,他完全没把北门云飞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北门云飞不过是大户人家的上不得台面的护院家丁或是跟班押镖的贩夫走卒。
邓艳玲也觉北云门飞太过迂腐,暗道:“商人的儿子就是商人的儿子,和这些匪类忘命之徒讲什么礼节,纯粹是浪费口舌自取其辱,真不知他先前是怎么杀人和没被人杀的。”
“道长不在观里拜三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诵经炼丹,却带着一帮人老找我三人麻烦,道长不见在我们身后已流了那么多的人血吗?”对北门云飞而言,他与那些嗜血如命的冷酷杀手和毫无人性的山贼盗匪有着本质的区别。当他路见不平惩奸除恶或自卫时,他身体里的热血一旦被怒火点燃,他会狂躁他会颤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成魔成鬼,成魑魅魍魉,断喉杀人毫不犹豫决不手软。而一清醒冷静下来,他又会为自己失去理智的行为感觉后悔和自责。虽然杀戮太多,他的心肠已越来越硬,但还是不想让手沾血太多,尤其是人血。
“什么?那些人都是被你们杀的?十几个武林高手,被你们一剑断喉,而且剑尖入喉不多不少只一寸深浅,切口平直......吹牛也不看看对像,等会就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了。”老道有些怀疑,旁人更不信,故嘲笑道。连邓家姑侄也不信:身高不过五尺半且有些瘦小的北门云飞,怎么都不像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准确地说:不是我们,是我一人所为,与她们无关。我想死在我身后的那十几个人肯定和道长及诸位有关联。道长和诸位如要报仇讨回公道,找我一人就行了,能否暂时放过她俩?因为......”不等北门云飞说完,邓艳玲接口道:“......有他在,你们绝伤不了我俩姑侄;他死了,我俩姑侄也逃不掉。是这话吗,贤侄?”这话邓艳玲邓紫姗听了无数遍了,俩姑侄都背得了。
“是,谢谢姑姑!不过,我还要奉劝道长几句:出家入道之人,即便耐不得参禅悟道修行的寂寞,也不至沦落尘世做权贵鹰犬爪牙,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不拜三清祖师爷也就罢了,如再去舔菊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丢脸不说,还为天下人所不耻,当真连畜牲不如!”
“骂得好!”邓家姑侄齐声脱口赞道。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独眼老道也不得不还嘴挣回脸面,“古往今来,少*当各门各派,有哪家不依赖朝廷攀龙附凤?没有十三棍僧救秦王,哪来少林寺今日辉煌?没有张三丰与明成祖的交好,哪有武当今日壮观?去他妈的玉帝如来三清,朝廷要捣毁少*当或天下庙宇道观佛门圣地,他们管得了吗?‘三武灭佛’就是例子:太平真君五年,太武帝推行苛虐的废佛政策:诛戮长安的沙门,焚毁天下一切经像。一时之间,举国上下,风声鹤唳。建德三年,周武帝下诏:断佛、道二教,经像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北周境内‘融佛焚经,驱僧破塔……宝刹伽兰皆为俗宅,沙门释种悉作白衣’。总毁寺4万,强迫300万僧、尼还俗。会昌五年,唐武宗下敕灭佛,规定西京长安只能保留4座寺庙,每寺留僧10人,东京洛阳留2寺,其余节度使的治州共34州留1寺,其他刺史所在州不得留寺。多余寺庙全部摧毁,僧尼皆令还俗,所有废寺铜铸的佛像、钟磬全部销熔铸钱,铁铸的交本州销铸为农具。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如来佛祖出头了吗?‘三清’援手了吗?玉帝老儿和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又做了什么?无论何时何地哪个朝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再过一百年一千年,如还是帝王之家皇权当道,官府让和尚僧道尼姑跪拜皇上达官权贵,哪个敢不跪拜?让和尚僧道尼姑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谁敢不喊?即便让和尚僧道尼姑去戏院子里和宫廷内演唱‘下里巴人’或‘阳春白雪’,或哼靡靡之音或引吭高呼献媚口号,刀架脖颈生死存亡之际,谁又敢不登台演唱卖力狂吠?什么经书禅理都不过是浮云,有钱有女人有享不尽的美酒佳肴,才叫人生,不然,还真他妈连畜牲都不如,空活一世了。”
“道长,和他废什么话,你再不动手,兄弟们可等不及了。”旁边一些色中饿鬼,看邓家姑侄两美女姿色,早已垂涎欲滴,蠢蠢欲动了。“你说好的:秘账归你,十万两赏银及邓家两姑侄归我们享用,可不许反悔。至于这爱饶舌多嘴的小子......”
“砍成肉泥喂野狗,谁叫他轻狂辱骂我等。大家还等什么?上---”老道恶狠狠道。
邓艳玲早就耐不住了,不等北门云飞有所动作,她便将邓紫姗推给北门云飞,拔剑冲了上去。
峨眉三十六式蛇形剑法果然实用,六棱梅花峨嵋刺也阴险毒辣。这不是舞台戏子的表演,是真刀实剑的博杀,功夫高低兵器优劣立见分晓:邓艳玲右手挥剑,左手摇晃着六棱梅花峨嵋刺,对方稍一有破绽,便凶狠出击,或-剑穿胸,刃削膛肚,或一刺穿颈,挑筋断脉......不到小半个时辰,对方已死伤倒下五六个。但她毕竟是女流,体力难支,对方武功亦不弱,时间一长,她便由攻转守,略处下风。更可怕的是一直在隔岸观火的独眼老道看她不济,便乘机偷袭,趁她不备,一招“穿花扑蝶功”拍在她后背,将她打飞在十几米远处,痛彻骨髓。这还是独眼老道留有余地,只用了五成功力:他倒不是心慈手软不忍,而是秘账未到手前,他还想留着邓家俩姑侄。
北门云飞这边,左手揽着邓紫姗不敢放手。或拥或抱或牵或拉......适时精准躲闪着刺劈向他和她的刀剑。他一边用右手握着未出鞘的剑,拦,挡,捅,戳,抽.....手脚并用,将七八个围攻者先后打入草海水中;一边观察邓艳玲状况。当发现邓艳玲由攻转守,略处下风,又被独眼老道打倒后,便携着邓紫姗,一蹬一纵,腾空飞出被围的圈子,人还在空中,右手剑已出鞘,一下来到邓艳玲身边,三招两式就击退了蜂拥而上,欲饿狼扑食前去擒住她的强敌。他觉得自己是男人,宁可自己受伤,也绝不能让人抓到邓家姑侄,否则,就是自己的失职。
“姑姑,你没事吧?你照顾好紫姗,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扶起受伤的邓艳玲,北门云飞坚定道。不是商量,不是征求同意,是不容分说的安排。邓艳玲不得不接受了,因为她无力再战了。独眼老道刚才那掌,差点要了她的命。如不是北门云飞及时救助,再与他人对阵打斗,她恐怕也熬不了几个回合。再说,独眼老道一出手,她就知道自己绝不是老道的对手。独眼老道的武功对她而言,确实是太高太强了,她根本不是独眼老道的对手。
对方还有近二十人。她不能不为北门云飞担着心,但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恨自己太无能,置晚辈于险境。
“云飞,小心独眼老道。”邓艳玲提醒说,她对北门云飞的功夫没底,也不抱太大希望。所以她接着又道:“如果敌不过他们,你千万别让我们姑侄拖累你,你一定要突围出去,把我们的心愿带给皇上,你懂我的意思吗?你要是妇人之仁,弃大事不顾,陪着我们一起送死,我和紫姗非但不感谢你,反而做鬼也不原谅你。你如真为我们好,就听姑姑的话,一定要完成我们姑侄没有完成的那件事,拜托了。”原来,邓艳玲深知,她们俩姑侄是众矢之的,目标太大,为了秘账安全,她们便将秘账交由北门云飞保管,以防万一。替兄雪恨,为父伸冤,她们俩姑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云飞哥,姑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邓紫姗也低声道。“虽然你不认我这个未婚妻,但你放心,我会为你守身如玉,决不让任何人亵渎糟蹋,让邓家和北门二家门弟名誉蒙羞受辱。万不得已时,我定会发簪刺颈或咬舌自尽。”
“姑姑,紫姗,我听你们的。一定会帮助你们完成你们的心愿。”北门云飞保证道,“但你们能不能先给我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一切由我说了算?在这半个时辰里,我叫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不问为什么,就半个时辰,可以吗?”
“可以,你说。”邓艳玲勉强道,她不好拒绝,也找不出理由拒绝。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姑姑护着紫姗站在这里都别动。还请姑姑用手蒙着紫姗的眼睛,千万别松手,以免弄伤了紫姗的眼睛不好医治。”北门云飞不想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亲眼目睹太多的杀戮和血腥,更不愿让她看见他身为一个江湖剑客冷酷凶残灭绝人性的另一面,虽然他是为正义而战,为自由而战,为尊严而战,为他和她们姑侄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而战。
待俩姑侄按北门云飞的话准备好后,独眼老道等人也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