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化缘募资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东白山里的村民们实在是太穷了，平时僧人去化缘连一碗米糠粥都要不到，现在想直接从他们的钱袋子里掏铜钱，那就更是难如登天。前去游说募钱的方丈和长老不仅一枚铜钱都没有募到，反倒还平白受了一场羞辱。临走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地说了一些东白山神会降罪之类的场面话。回到青莲寺之后，我们五个人又重新计议了一下，决定把这些场面话变成事实。”

　　“这么说来，发生在东白山的三桩命案就是你们五个人犯下的？”小莜失声道，她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位看上去颇有点高僧模样的老和尚竟然是一个杀人恶魔。

　　空慈长老摇了摇头：“不是五个人。杀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方丈和几位长老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做的只是把当时东白山里叫骂得最凶的几户人家告诉我和法明，具体的命案都是我和法明炮制出来的。为了起到让村民们毛骨悚然的效果，怎么离奇我们就怎么来。东白山的村民们很快就被这三条人命给唬住了，一个个痛改前非慷慨解囊，东白山神的法像很快就树立了起来。”

　　“神像树起来之后，你们应该就此收手，何必还要再用人牲血祭。”杜群沉着声音质问空慈：“在山神殿地下的隐秘佛堂里，我已经看到了供桌上的人头骨，就凭那些人头骨就能把你们这些青莲寺的妖僧千刀万剐！”

　　王捕头和小莜的手不约而同地放到了腰间的兵刃上。用人牲血祭邪神绝对是重罪，他们要提防青莲寺的妖僧狗急跳墙，把他们这一行人戕害在这深山老林里。

　　“杜公子，血祭的事情与大殿里坐着的弟子没有什么关系，都是历代方丈和长老动的手。要千刀万剐的也只是我们。知道你进了那间佛堂以后，我就知道事情要遭，任凭我们巧舌如簧，也架不住那些人头骨铁证如山。不过现在说出来了，老衲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你说是吧，空悲师弟？”空慈转过头去问空悲。

　　空悲的脸色煞白，只回了空慈一句阿弥陀佛。

　　“其实血祭这件事情对于我们青莲寺来说也是迫于无奈，全都是东白山那群愚昧的村民想出来的。”空慈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憎恨的表情，“东白山神的神像塑好以后，青莲寺的香火顿时就兴旺了不少，除了东白山里的山民以外，还有些山脚附近的村民，青莲寺僧众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只是好景不长，就在东白山神神像塑好的第二年，东白山一带非常罕见地连续下了五六日的暴雨，十几年难遇的山洪暴发，光是东白山上就有四五个村民被山洪冲得不知所踪。山洪过后，东白山的村民们纷纷涌到青莲寺来讨要一个说法，为什么香火钱捐了、神像塑了，平日里也都好好供奉着，东白山神还要降罪于他们。当时群情汹涌，方丈和长老被诘问得张口结舌。知客僧法明是当时整个青莲寺最伶俐乖觉的和尚，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在那个节骨眼，他挺身而出，告诉这些过来讨要说法的山民，并不是青莲寺的东白山神不灵验，而是东白山的山民还不够虔诚，这才勉强将群情汹涌的信众骗回去。”

　　“谁知道，过了没几天，东白山几个村子里的头面人物就又一次来到了青莲寺，还带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来。当时的方丈、长老在客堂与这几个头面人物密探，我和法明则在边上听着。哪里晓得这几个村民竟然打算把他们带来的这个年轻女子当作祭品献祭给东白山神，来显示他们对东白山神的虔诚供奉。因为在东白山的传说里，东白山神最喜欢以美丽动人的处女心脏为食。青莲寺这边连同法明和我在内，都被这几个村民骇人听闻的打算惊得面如土色，连声拒绝。谁知道他们带来的那个姑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诉着哀求我们把她当作祭品供奉给东白山神。”

　　“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离谱的事情？”小莜听得一脸愕然。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定是那姑娘的家里被其他村民胁迫了。”杜群说道。

　　“不错，东白山里的几个村子把还未嫁人的姑娘全都凑在一起抓阄，选出一个人做为祭品。他们带来的这个姑娘运气不好，被抽中了。她家里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若是她为东白山神献生，那她的父母兄长在整个村里都面上有光，除了面子以外还能得到村里凑钱买的几扇羊肉。可假若她要是拒绝或者逃跑，那她全家都会在东白山抬不起头，甚至会被宗族里的长者驱赶出村子，这对于靠着侍弄田地过活的人家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这个姑娘就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磕得整个额头都出血了，青莲寺这边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谁知道这个姑娘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子，对准自己的胸膛，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对着我们说，若是我们再不答应把她当成祭品献给东白山神的话，她就一刀直接刺破自己的心脏，让自己死在青莲寺里，到时候她一样是因为我们而死，我们也逃不了干系。见这个姑娘说得如此坚决，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用人牲血祭干系重大，而且是真的要动刀子的，所以青莲寺的寻常寺僧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整个血祭过程由法明和我两个人动手操刀——我和法明的手上已经沾了三个人的鲜血，再多一两个人也无所谓，总不能让方丈和长老的双手被鲜血玷污。祭祀在一个夜深人静、看不到月亮的晚上进行，除了我和法明外，还有方丈、长老和东白山几个村子的村老在边上观礼。被当作祭品的姑娘很配合，临到死的时候都紧紧地抿着嘴唇，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惊动了寺里睡下的其他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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