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林雪的洞府内,就爆发了一阵师父慈爱徒弟孝顺的声音。
打完徒弟,司秦随意地坐在一边,正要说话,却见清微笑眯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刚坐下的司秦就要起来,清微却先说话了。
“不闹了?”
她的眼光从林雪和司秦之间看来看去,两人赶紧齐齐到:“不闹了!”
“恢复了?”
“师姐,嘿嘿,师姐,我恢复了,怎么还让你跑一趟。”
要是长盛在这里看见司秦对清微师姐这谄媚的样子,估计眼珠子得掉地上。
司秦生疏地给清微捏着肩膀,清微看了这宝婵,到:“他会落到千岳之地,千隆自然知道具体地点,但各有缘法,你要自己去找。”
眼睛一亮,宝婵眼睛眯成月牙儿。
“嗯呢嗯呢,我这就去,谢谢师姐!”
“喂,等等我,还有我呢!”
宝婵说着就走,福恩在后面呼喊,被自家师父一把拽住。司秦这才认真地看着司秦和林雪,有些叹气道:“小师妹丢了一条命,我太耗心神反而突破,我猜,师弟现在正想着怎么回山解释呢。”
林雪温温柔柔,到:“师姐,我有青灯相伴,灯芯不灭,造化之身还可重塑,这一次算是阴差阳错,让师弟割舍自己,免去了以后麻烦,倒算是多了一喜。”
闭着眼睛,似乎司秦这不熟练的手法,清微也十分享受,到:“你还真是欠师弟的,等他七剑大成后,你少在他面前发脾气,先天神明,最危险。”
一翻白眼,司秦到:“大不了我躲着他走!”
似乎司秦越揉肩,清微还越疲惫一样,长长的一叹。
“玄门布局千万年,这些事,本该不由你们来做,但收官阶段,你们恰逢其会,倒是长盛,他本才加入宗门不久。”
说着一顿,又接着道:“不过,如此也好,他可以顺当地看他的心念无恒和万族本源,再跟金桂夫人回一次娘家,恐怕自身修行功法,就算圆满了,不死飞羽大概是在圣王陛下手上,这一点,你们谁也不得告诉他,也不得告诉张二林和杨山。”
趁着她说话的空档,林雪到:“师姐,师弟对师姐也很好奇的,还有他自己也没有对我们说,他一开始便有吞噬的欲望,知道我的事情以后,他更是对云璐她们感到抗拒,这不利于他补齐神性,若能让不死印记和古人族本源结合,古神重生也是可能,这一世,不死大人如此戏耍,恐怕也是别有心思。”
“不就是我离不开清微剑宗么,你告诉他就是了,至于神魂之事,你是他师姐,难道还要我去让他怎么做?倒是不死印记和古人族本源这件事,多亏了烟萝那小丫头,找个时间,你把我的《清微静心》亲自抄录一遍,给她送去。”
说着,自己都头疼起来,清微揉了揉额角,对身边的司秦到:“剑宗辖境的人族,都迁移完毕了?”
说到这事,司秦不敢大意,手上放缓了速度,认真、慢慢到:“除开宵林城新居百姓,扶风、甲木城和连山城,其他人这几年都已经全部转移到千岳之地,仙盟的大家,不愿意去千岳之地,要在宵林城与剑宗共进退,防御不成问题,如今剑宗地界,除开各处城池旧址,荒野难寻人迹,师姐放心。”
还不等清微继续追问,她接着道:“师弟门人都安排妥当了,以后,千岳之地只有两个修仙宗门,一个是王道师兄的万剑门,一个是鸣沙山,师弟将来承命,另立新宗,可将鸣沙山改名,也可以清微剑宗新晋弟子托底,另立一宗,世人修行,层级压制难免,师姐,剑宗,大致只能做到如此了。”
“这仙界并非真正的仙界,人人向往仙都世界四大圣地,将来,就让千岳成为一个新的仙界好了。”
清微这话霸气,她睁开眼睛看着林雪,到:“宝婵,比师弟还要特殊,将来我们都是
要死的人,他们把你逐出剑宗,你跟着瞎闹什么?”
林雪当即就跪下了,吓得福恩赶紧站得笔直。
“师姐,我知错了!”
随手丢给林雪一个碧绿的光团,清微到:“你的小岐峰和西南六峰,我已经给你炼化好了,既然剑宗迟早不在,该搬走的宝贝就尽量搬走,你进不了家门,我可以给你拿出来,这是你今后的嫁妆,收好。”
司秦一阵讶然,到“师姐,三个洞天,够吗?”
“我们的敌人不是妖族,不是几家叛逆,而是将来的异族,三个洞天,够了,就算不够,反正我已经不在了,让小师弟头疼去,这一次必须把妖族的脊梁骨捶断,必须让四大圣地破碎,否则我苦守万世,连自己都觉得委屈。”
她说得轻松淡然,却连福恩都感受到那种孤寂,大家神色都悲戚起来。
“行了,起来了,林南天他们会成功的,但是剩下的三个洞天我不能给他们备着,小师妹,你若闲来无事,出去找找,争取给他们凑齐。”
林雪此时哪儿像什么岐娘大神转世,哪儿像什么厚德玄女?泪眼婆娑地抬头,她有些不愿意到:“师姐连清微剑宗都不许我待了吗?”
她哭成这样,清微也十分头疼,只好走过去宽慰道:“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只是让你出去找找,他们照样轮回万世,总要有一世,能做个逍遥仙人,有备无患。”
一抹眼泪,林雪干脆什么也不听了,有些任性到:“那我现在就走!”
她真走了,司秦手一僵,顿道:“师姐,小师妹这?”
“她知道轻重,哎,难为她了,这林南天,当初就该让和万把云华娶进家门,做的什么事?”
这可太吓人了,没有云华,司秦早都被当作一条水脉被人吸收了,可清微的身份又高得吓人,连林南天他们挨训也得乖乖站着,虽然这一世的名义,清微以清微剑宗弟子大师姐的身份出现,可是清微仙子的名头,在伐神之战里,那是仅次于玄门七位大人的存在,即便曾经是水神元灵,司秦面对清微,也半点不敢忤逆,更别说在这样的事情上多嘴,哪怕云华对她有重造之恩,也不行。
福恩只感觉一个个天雷在自己耳边炸响,干脆自我封闭六识,屏蔽一切消息感知,就怕自己再听见什么不该听。
可她明明已经遮断感应了,司秦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她的识海。
“宝婵都知恩图报,你天天在这洞府里待着做什么?绯月可是大德新生,多与她亲近,对你大道有好处。”
谁知福嗯哼一声,道:“她又没我师父好看!”
都不知道怎么说自己这个徒儿,司秦白她一眼。
看来福恩还是最看重司秦和长盛。
清微眼睛一眯,到:“如果我说她就是紫蝶化道后,机缘巧合诞生的灵光重生呢?”
“啊?”
有些惊讶,福恩有些不文雅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委委屈屈道:“那、那好吧,其实她们已很孤独,对吧师父?”
要说孤独,可能如今的仙界,没有几人能超过清微和司秦的体会。
司秦微微的点头,清微补充到:“不管你师叔以后成与不成,但大家都要承他的情,宝婵就比你聪明,就不长高。”
话题终于轻松了,福恩笑道:“那我总不能作为师侄,一辈子都要师叔牵着走背着走啊,宝婵和我又不一样,气人,哼!”
也是这个道理,清微笑了,司秦却皱眉道:“师弟终究还是良善了些,对以怨报德的人,硬不起心肠。”
清微慢慢地转头,两手搭在司秦肩膀上,满意到:“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闹个大红脸的司秦呆住,清微身形消散,福恩看着自己的师父欢快的鼓掌。
过了好一会儿司秦才反应过来,对福恩严厉到:“
还在这里看着,还不快让宝婵把你接去寻你师叔?”
她话音刚落,福恩就被一个金蟾虚影带走,啥也没留下。
抓狂的司秦仰天一叹。
“你们真是个个都欺负我!”
接着扑哧一笑,大声道:“小师妹,你等等我!”
也消失在此处。
在轻微剑宗千星府,正厅内,坐着金桂、黛青,妙音、绯月,君心和冰玉,还有一脸为难的牧云璐和白雪,以及,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紫蛇。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了好一会儿,还是金桂起身。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此沉默为何?”
其他人都还好,实在是牧云璐和白雪,实在遭不住大家的目光,紫蛇一脸淡淡的微笑,光是气度,就把她们两个比下去了。
一路淡定的白雪到了这里,才明白老祖为何让她来这里,而牧云璐,除了林雪和她比较亲近,这里的每一个人,她之前都不认识。
在林雪洞府的时候,大家认识了,可私下里,大家忽然的以‘一家人,的身份坐在一起,实在为难。
金桂和黛青也明白,这里的每人都特殊,她们有意沉默,就是真神来了,也难以让她们说话。
过了一会儿,白雪到:“金桂夫人,我和云璐姑娘初来乍到,各位姐姐能不能给些时间适应?我想,得让我见过未来夫君,再谈其他吧?”
她这一句话,吓得坐在最后的君心和冰玉赶紧站起来,站在椅子旁边。
这话已经够委屈了,堂堂神兽白虎一族的娇女,如此言说,确实也很有诚意,只是在玄门面前,天大的架子,也摆不起来,更不用说她们一族皆是遵玄门,所以,才如此委婉。
“不行,我和姐姐在千岳教化众生,妙音打理镇妖塔,绯月替宗门四处寻找积累,家里不养闲人,你们擅长什么,必须有事可做,我们这个家,夫君本就是最无法安排的那个人,你们不要让他为难!”
黛青是最回护长盛,最为他着想的人,不是说金桂就差了,只是黛青,更有烟火气,明明一家人做的事都是积攒大功德的事,可她就是说得如此简单,如凡俗各房理事一般,要求白雪和牧云璐做起事来。
白雪也知道到了这里,断没有再离开的说法,可她毕竟也有着自己的自尊和傲气,这一来,还什么都没有,连长盛的面都没见过,就要她以长盛内室的身份开始做事,实在有些让她不畅快。
笑眯眯的,绯月起身,看着大家,到:“大家都各自有些委屈,但夫君也不是要拴住大家的手脚,养在深闺里把玩,我们来到这里,各有原因,但毫无疑问,我们做的事,都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只是我们被夫君需要,才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我们聚在一起,小委屈嘛,不算什么,夫君从来就怕欠人情,你们先认真做事,他自然不会亏欠,今日仙霖妹妹没来,她都不曾怨怼,我们,是不是更应该以她为榜样?”
有体贴有疑问,话语温和,倒是让白雪一下有些好感,他干脆到:“我不擅长其他事,妖族之身,与其他几族关系尚可,那我就四处走访走访。”
说完,她就坐下了,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意,谁也看不出她的心思。
这里最孤立无援的,就是牧云璐了,不仅是先后顺序,家世背景,可以说是最没有那么高明,可偏偏,她擅长的事,又无法宣之于口。
白雪表态了,可为长盛拉拢助力,大家的目光都看向牧云璐。
察觉到大家都在看向自己,牧云璐脸都红透了。
自己的大哥已经交代完毕牧家所有的秘密,可那算什么,清微剑宗又不研究这些秘密,若不是自己神魂特殊,恐怕连林师姐都无法搭上线。
顶着大家的目光,她红着脸道:“我会的秘术,只能让夫君一人知晓。”
说完有些局促,她
也没说自己能做什么。
可谁知,黛青如疼自家小妹一样的,走了过来,拉起牧云璐和白雪的手,笑道:“故意下你们呢,要是今日不说破,你们在家里总是自觉尴尬,没那么多事要你们做。”
啊?
白雪和牧云璐顿时尴尬。
紫蛇这才笑道:“白雪,你可以选择跟我,或者跟着绯月修行,咱们都是妖族之身;云璐,你神魂特殊,把这个带上,去千岳之地寻找夫君,找到他,等他什么时候想要回来了,你就陪着他回来。”
说着,她丢给牧云璐一颗火红的珠子,牧云璐都没得及感应这是什么珠子,珠子就钻进她身躯里消失不见。
而白雪,温婉道:“那我就和绯月姐姐四处走走。”
“嘻嘻,云璐妹妹,夫君最喜欢神魂有趣的人,你这一去,可要有心理准备哟。”妙音的声音十分的特殊,此时她故意取笑牧云璐,牧云璐莫名地就开心起来。
“我才不怕他!”她娇俏的挥了挥粉拳,才发现大家温和看着自己。
这才明白大家是有意让她融入,嘴巴一瘪,情绪就上来了。
“嗯,遇见夫君,你先把双刀一耍,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他就不敢对你毛手毛脚了。”
这话由黛青来说,真是半点不违和。
绯月趁机补充道:“这次夫君就是吃了司衍圣地的亏,你去,多与他说说司衍圣地的事,就有话说了,其实夫君,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愿意亏欠,总觉得自己过分,怎么把握,尼恩自己拿捏分寸。”
这可是把长盛的弱点都告诉出来了,白雪和牧云璐顿时就是眼睛一亮。
不管之前她们再怎么是天之骄女,到了这里,看见金桂和黛青上方那两个位置,她们都明白,其实这在这里,真的没有外人,真的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
金桂她们似乎也知道两人是想通了,个个坐好。
“白雪,云璐,见过各位姐姐。”
众人一阵欢笑,身份各不相同的众女,成了一家人。
接下来,由金桂,把宗门里与长盛亲近的人的详细情况,讲与两人记下。
众芳争艳自有骨,数尽风流是一家。
房中小事等闲叙,世事如局添新人。
等金桂把诸般事宜都交代完毕,新来的两人,算是真的没有自己的芥蒂了。
紫蛇微笑着,神秘的消失,绯月看了妙音一眼,带着白雪走了,牧云璐告别黛青几人,独自一人前往千岳之地。转眼间,该走的都走了。
金桂看着妙音,看着君心和冰玉,叹道:“每次都是聚少离多,夫君这次归家,应该就不会走了吧?”
黛青摇摇头,笑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岂可沉迷温柔之乡?我们替他打理好这个家就是了。”
妙音有些笑意,却也似乎有些疲惫,到:“我是习惯的,天命不同,只是仙霖和她们两,恐怕心里十分委屈,偏偏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她们都不会说。”
这才是最让三人头疼的地方女人娶进门,是需要滋养的,虽然修行者不会沉迷于情爱,可毕竟是一家人,修道相伴,言语关怀,都要做到位才对。
君心淡淡一笑,到:“如此,两位夫人今次回千岳,恰好就能看见主人了呀。”
冰玉微微的嘟嘴,没说话。
金桂喜欢这两个妮子,笑道:“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去?你们神魂与夫君最亲,正是助他恢复的好时机。”
黛青也有些疑问,清微忽然出现在正厅内,看着黛青,人哼道:“师弟此次恢复,你们都不得利用千岳之地的造化助他,还有你们,也不许插手,一切,凭他自己的本事。”
诸人纷纷起身,清微化作一道剑光就走了。
金桂和黛青你看我、我看你,妙音乐到
:“看来这次,夫君要吃些苦头了。”
眼珠一转,君心道:“可惜大小姐不在。”
在另一间屋里,千岳看了星河一眼。
大家都在担心长盛,再说长盛,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荒野的草地里,梦语花就在他脸上,腹间的衣服上还有淡淡的金色血迹,只是伤口已经好了。玄天剑安静地躺在一边的草丛里,微风习习,已经有些秋意。
我是谁?我在哪里?
他一挣扎,脸上的梦语花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他额间,他记不起自己是谁,连玄天剑,他都不认识。
起身一看,月明星稀,银河灿灿,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低沉的兽吼。
下意识地捡起玄天剑,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些惊慌到:“今晚怕是一个大霜的天,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他看见周遭草木,总感觉有些眼熟,可什么都想不起来,偏偏,他又不傻,看见一些周围事物,他能明白一些自然事物的生发。
正要走,他一下看见自己手指上的纳戒,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疑惑道:“男子汉大丈夫,穿戴这些有何用?”
他想把它们取下来收藏起来,可伸手到衣襟里面,却发现没有内兜,又慢慢把它们各自戴回原来的位置。
“我以前是修剑的人吗?这把剑是我的?”
把玄天剑放在自己眼前仔细地看着,他眼神里发出惊讶的神色,凭直觉,他觉得这是一把好剑。
夜色里的气温降得很快,原地跺跺脚,他脱下外套,把剑身裹住,左右看了看,在一边的树上,扯下以根光溜溜的树藤,把剑绑起来,背在身上,在月色下,一步一步往没有山的一边走去。
如今已是深秋,霜杀百草,他却一路走着,看得津津有味,那些野草已经枯败,他却似乎看见它们青葱茂盛的样子,抬头看着树上的枝丫,似乎瞬间也长满了绿叶。
“我怎么到的这里,我是怎么了,我是谁?”
走了许久,他看见山外,有一点点的灯火。
就像看见自己家一样,也不管那里是谁家的灯火,他就如突然有了动力和方向,也不管败草高低,大步大步的往前,肩膀时高时低。
等他走得累了,到了近前,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破旧的村子,许多的房子院落,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修葺了,檐边茅草尾巴掉落,青石板的两边,已经长满了草,受天候影响,它们都倔强地杵着,好在石板中间,还能下脚。
各处屋前篱笆,栅栏脱节,东倒西歪,沿着狭路往上,他在往那高一些的灯火人家赶去。
月色下,两尺地基之上,有一座大房子,四面门墙有小窗,周边都是平地院子,不见篱笆围墙,正方阶梯后,有一口大水缸。一道小溪活水,在屋子的西边流淌而过,夜色安静,发出哗哗水声。
看着这一米多长的青石大缸,长盛就像回家了一样,背着剑,靠着缸,莫名一阵困意上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