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一群人影在赶路,虽然飞遁极快,却仿若静止一般,唯有远方的星辰有所变化,所不变的则是既定的星途与所去的方向,恶星。
星域的星辰众多,而命名的仅有七十二星,有人居住的不过半数,恶星便是其中之一。
据石辰子所说,恶星也有仙君、金仙高人的存在,而随着日期的临近,或已赶往魁星。便如之前的伏星,因为几位高人的提前离去,非但未能登门拜访,反而被拒之城外。故而,众人在伏崖城外歇息两日,便再次踏上行程。
一行十二人,于野带着邛山、青衣落在后头。
四位金仙,他的修为境界最弱,舍弃天地九遁之术,他的遁法更是远逊一筹。而为了节省体力,也是顾及玄夜等人,石辰子与樊玄并未全力赶路,途中倒也轻松。
不过,回想当年初到星域的好奇,遭遇罡风乱流与虚空崩乱的慌乱,目睹同道接二连三殒命的惊恐,那刻骨铭心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如今却已见惯了星域的浩瀚与神秘,也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四处闯荡。
而凭借火泽留下的星图,能否寻至地天门户,并顺利抵达天界,禹天仙尊的青云山传承,是否与神界有关,此次的魁星之行,又将遭遇怎样的变数,等等,皆有待最终的揭晓。
于野想着心事,翻手拿出一坛酒。他一边赶路、一边饮着酒,一边又四处张望,饱览星空的浩渺无际。
“头领……”
传音声响起,邛山凑到近前。
于野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
邛山却摇了摇头,气喘吁吁道:“赶路已是艰难,哪有闲心饮酒哦……”他缓了口气,又道:“青衣仙子与我修为不济,势必成为累赘,改日借你的魔塔修炼,咱老狐也力争修至真仙境界!”
“嗯,如你所愿!”
于野随口答应下来。
奎炎滞留妖星,曾让他恼怒不已。唯恐再次有人弃他而去,他也不止一回出言试探。而当他失去了青萝之后,他不再挽留两位老友。不管是邛山,还是青衣,去留随意,遑论是门邪,或石辰子、樊玄、玄夜等人,皆顺其自然。纵然斗转星移、乾坤倒转,又何妨他一人独行呢!
没有长情,便没有悲伤。放下得失,又何来困惑。无我,则忘情。而他却忘不了,也不愿忘怀,他就是一误入仙途的凡徒,虽已远离了烟火,却更为珍惜这一路的寂寞……
“于道友——”
传音声又起。
是石辰子在召唤。
在空旷的星空之中,于野的神识可达五十万里之外。稍加留意,可见右手方向的万里远处,有人影追逐、剑光闪烁。
“不知何方的道友在斗法,我等前去查看一二。”
石辰子挥了挥手,与樊玄、元桀飞遁而去。
于野放缓去势。
邛山与青衣,以及玄夜与沐叶,相继聚到他的身前。四位阴星的真仙修士,依然飘在千丈之外。
沐叶有所好奇,道:“恶星尚有一两百万里之遥,何人在此斗法?”
“哼!”
邛山哼了一声,嫌弃道:“且待三位金仙高人向你禀报,便见分晓!”
沐叶摇了摇头,笑道:“呵呵,三位高人怎会将我放在眼里……”
“也不尽然!”
邛山伸手抚摸着胡须,阴阳怪气道:“贼星,你将星城与妄城玩弄于股掌之间,阴星,鬼修三老对你俯首听命,接下来的魁星之行,说不定元昊仙帝也要任你摆布呢!”
沐叶脸色微变,忙道:“老狐,不敢说笑……”
“哼,老狐是正经人,不会说笑!”
邛山的两眼一翻,满不在乎的样子。
尚在远处盘旋的四位中年男子冲着这边看来,各自幽冷的眼光透着莫名之色。
“于前辈!”
沐叶冲着于野拱了拱手,道:“老狐血口喷人……”
于野兀自凝神远望,对于眼前的争论置若罔闻。
“唉!”
玄夜叹息一声,无奈道:“我幽冥一脉同源,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又何苦来哉!”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说邛山,或劝说于野,借机表明诚意。
“轰、轰——”
便于此时,几声轰鸣隐隐传来。
而万里之外追逐的人影渐渐消失,数十位修士相继被杀,片刻之后,仅剩下三位老者从远处飞来。
“于道友,你我接着赶路!”
石辰子远远召唤了一声,转而奔着恶星的方向飞去。
沐叶与玄夜换了个眼色,与四位中年男子继续往前。他不再好奇,也不再询问,因为那群斗法的修士已尽数死在三位金仙高人的手里而无一幸存!
于野摆了摆手,随后而行。
青衣依然沉默不语,好像生生死死与她无关。
而邛山却忍耐不住,恨恨啐道:“我呸!星域的高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星域,没有善恶之分,修士,也没有一个好人。哪怕是石辰子与樊玄、元桀之流,一旦发现有利可图,顿时兽性大发、肆意杀戮,便是出身妖族的邛山也自叹不如。而为了前往天界,这伙高人又甘愿听从于野的差遣,
这究竟是仙道,兽道,还是杀戮之道?
半个月之后。
又一星体出现在前方,并且愈来愈近、愈来愈大。
“此乃恶星,方圆十万里,仙君、金仙、天仙、真仙十数人。据悉,百善城内,应该设有传送阵,可直达魁星。但愿此去顺利,切莫再次被人拒之城外!”
石辰子将恶星的现状分说一二,众人加快了去势。他又回头看向于野,传音道:“百善城为各方聚散之地,又逢魁星之行临近,必将高人云集,容我便宜行事!”
他没有忘了肩负的重任,他要前往百善城招人入伙。
于野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请求。
邛山不明究竟,悄声抱怨道:“哼,名为恶星,却偏偏有座百善城,人族之虚伪,莫过于此!”
须臾,仿若静止的人影突然拖曳出一道道光芒,这是遁法穿越禁制结界所留的痕迹,紧接着一片荒芜的大地扑面而来。
片刻之后,众人落在一道峡谷前。
两丈宽的峡谷像是一道幽深的山涧,而左侧的石壁上却刻有“百善之地”四个古体大字,并有成群的修士与凡人进进出出,呈现一派宁静而又祥和的景象。
“呵呵!”
石辰子松了口气,拈须笑道:“不愧为百善之地,各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