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火麒麟只是单纯的杀死了陆深,陆危楼或许会愤怒,但却绝对不会失控,如今的他身上有着一种凌驾在人性之上的意志,原本的人性情绪被这种意志所覆盖或者说是被控制。
可是当他看到的仍然是一个活着的父亲,只是却在承受着无时不刻的烈火灼身之痛,这种凌迟煎熬,偏偏又是血脉至亲能够感同身受的,故此即便是那股凌驾在人性之上的意志,这一次也没有能够让陆危楼冷静下来。
他缓缓举起那条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到无法形容其形态的右臂,乍一看去有些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可是换一个角度再看,却又像是完全张开的爪子。
通体黑琉璃质地,散发出来的古老气息中又夹杂透发着无尽的邪恶味道。
腾得一声,右爪之上也是腾起了一团熊熊火焰,可是这团火焰却是黑色的。
在这团黑色火焰升起的瞬间,对面火麒麟身上的红莲业火明显得颤动起来。
红莲业火已经是火中的王者,可是当陆危楼手臂黑火燃起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红莲业火似乎是在恐惧,在臣服。
“既然你喜欢玩火,那便让你玩个够。”下一刻,陆危楼脚尖一点骤然发力,只是一个弹指之间,他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火麒麟四尺之内,这个速度快到看在两位仙人的眼中,也带着一条淡淡的残影。
可焚尽一切的红莲业火面对陆危楼的近身,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它的所有毁灭性。
陆危楼自下而上,将那异形的爪子重重轰击在了火麒麟的腹部。
黑色火焰一下子沾染到了火麒麟的身上,先前凶戾傲慢的火麒麟一下子像是炸了毛一样,朝着远处疾退。
全身的红莲业火被催动到了极致,要将那侵体而来的黑色火焰推拒出自己的身体。
好在红莲业火有着护体障力,将那沾染上来的一团黑焰给强行驱散。
陆危楼再度低喝出声,又一爪子虚空探出,这一次他身形没有移动,但是在火麒麟的另外人侧,骤然有一个黑色火焰凝聚出来的鬼爪狠狠得按向了火麒麟的身侧。
火麒麟惊吼连连,直接原地施展一个神火替身的神通。
黑焰鬼爪噗得按进了那团红莲业火之中,两相火焰相互抵消,最后伴随着轰隆一声,炸作漫天的余烬。
百丈之外,火麒麟重新幻化真身,满目都是愤怒和惊惧。
这个十岁的少年身上所出现的力量对它的克制太强明显,特别是那种黑色的火焰,竟然是比起先前龙墟少年施展的镇琅琊对它的压制还要强过无数倍。
镇琅琊的古印法,保是借龙威以慑它心魂。
可是眼前那黑色的火焰给火麒麟带来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毁灭之感。
傲峥嵘看着那个鬼气森森的少年,原本按剑准备救援柏栎的手,不自觉得更加用力了几分,他现在觉得那个鬼爪少年身上的威胁,比起火麒麟似乎要更大几分。
这种感觉并不是只有他才有,头戴日月明冠的那修元婴大道尊同样是如此,先前与火麒麟交手都并没有如何使用过法器的他,不知什么已经,背负在身后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五色浮尘。
陆危楼此时似乎也注意到了高天之上另外两位强者的气息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缓缓抬头望向两人。
“你们也要一起?”
傲峥嵘手中神剑霜雪出鞘一寸:“邪戾不输凶兽,留于世间,必为祸害。”
头戴日月明王冠的元婴大道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身后五色浮尘搭在了另一臂上,口中似乎是在喃喃诵念着什么。
“不可以!”柏栎早就已经看到了两天凌空而立的仙人:“凶兽未除,两位何以要对付这位小兄弟,他父亲被凶**杀,他有仇恨之心,有何不对!”
“你懂什么!”傲峥嵘冷声斥喝:“你没有感受到他身上如魔似鬼的恐怖气息嘛!此子于天道所不容!”
“天道?”陆危楼冷笑:“那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见凡夫俗子被凶**杀而不援手,也是为了彰显天道嘛。”
“生死自有因果,再者,若非你们去而复返,被贪欲所使,何来这大悲苦。”元婴大道尊说道。
陆危楼神色不变,他一早就说过,自己做出的选择,便能够承担其结果,而他现在站在这里,也不是要与他们讲道理的。
“我现在要对付这头凶兽,你们如果觉得这是镇杀我这个邪魔的好时机,不妨出手试试。”
“本也没想过你会束手就擒,哼!”傲峥嵘神剑霜雪骤然全部出鞘,一道穿透九霄的恐怖剑气自高天而落,直接朝着陆危楼刺去。
这些用剑的剑仙,素来都是直来直去的,通常一言不合,便是剑锋底下见真章,他也没有想过要与这个一身魔气的家伙讲什么道理。
陆危楼见柏栎要上前,轻声道:“柏栎大哥,你退开一旁观看便好,此事不宜拉你下水,再者你也做不了什么。”
柏栎语塞,可是陆危楼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这里的事,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插手的。
下一瞬间,凌厉的剑气精准得轰击在了陆危楼所站的地方。
大地之上掀起茫茫尘埃,迷人眼睛,使之无法视物。
傲峥嵘双眸微微内缩,耳边却是响起那位元婴大道尊的提醒:“小心身后。”
没有等傲峥嵘转身,一道五色匹练直接化作一道屏障挡在了傲峥嵘的身后。
咔嚓一声,五色匹练迎上了一记锋锐的鬼爪撞击。
攻击来自于傲峥嵘的后上方,目标是直接冲着他的头颅而去。
“这是空间法则?”傲峥嵘微微皱眉,他的灵觉何等的敏锐,可是即便这样,也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攻击。
“莫要大意,这小子身上藏了了不得的东西。”元婴大道尊死死得盯着陆危楼的右臂,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是不知道在何处见过此物。
此刻地面之上尘埃落定,陆危楼缓步走出,衣衫破碎,身体却是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刚才那么锋锐的一道剑气,竟然被他正面抵挡了下来,恐怕任意来一位武道大宗师承受这一剑,都不会如此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