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彼此秘
狂风呼啸着，破烂的贵族礼服拉扯得猎猎作响。
茫然、失落、不解，十六悬浮在空中，脸上弥漫着这样的表情。
明明刚才还激烈到就要对决生死的战斗，居然这样就风停雨歇。
那是因为它的敌人——处在下方的格拉纶和安格，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不对？”是的，的确是有什么不对劲，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联系，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出来那根源。
恍惚之中，回神过来的十六终于想起自己面临的状况：“怎么会这样，明明还在打架，居然还有空分神发呆。可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无暇多想，下方的两位也已经恢复了正常，敌意再次迸发，战斗继续。
不过，或许因为刚才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在场的三位都刻意小心翼翼的防备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再也不复之前拼死相搏的姿态。
…………
从一开始就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彼此都从对方的气息中感觉到致命的威胁，作为盖亚最巅峰的存在，两位一生中都极少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是到了此刻，‘知情者’却不得不出手了，凭借着他的直觉，这一战的结局，必定是十六败北无疑。这是有备而来的敌人，格拉纶配合天之代行者，专门克制着十六，对它有着致命的威胁。仅仅是一个格拉纶的话，十六或许还可以势均力敌甚至战胜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多出的天之代行者这个角色让他们一方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不能任由十六被搞定，这是毋庸置疑的。
‘知情者’出击的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将陷入被动的境地，因为这就是对面伊?诗娜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他出手之前，已经极尽可能的想办法闪避。
木杖点地的一瞬间，‘知情者’周围一圈符文闪烁了一下，残影具现，一瞬之后，整个人已经退到了六十步开外的地方。
也正是这个时刻，伊?诗娜出手了。
不同于旁边三位的战斗那般惊天动地，她蓄势待发的一击似乎并没有什么声息。
但是，就是那么一个眨眼的时间里，‘知情者’原本所立之地已经变得光滑如镜，整片地皮、包括那株大树，都无声无息的失去了踪迹。
“可怕……”长杖只剩下半截，长袍的下角缺了一块，只要再慢那么一点点，就必死无疑。和旁边那三位声色并茂的战斗相比起来，这种诡秘而快速的对局惊险了不知道多少倍。
“呼……差点就死了……这在我那么多战斗生涯中实在是罕见……”‘知情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当然，这并不是关键的地方，因为我发现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秘密，让我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呢？”
他举起手里的木杖，一字一句的陈述道：“我的原本记忆告诉我，这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比如这根木杖，似乎我以前拿着它的时候，就是如此短短的一半，就像我这件衣服，自我穿上它的那一刻起，就破了一个洞一样……但是我知道这是个错觉，而错觉的本身，应该就来自于你吧？伊?诗娜小姐。”
面对敌人的疑问，伊?诗娜没有回答，她盯着‘知情者’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而‘知情者’好像也并没有得到答案的打算，他仰起头，似乎在仰望月空回忆着一些事情，露出头罩遮住下巴：“这样的事情，在我的过去中也曾经发生过一次。第十二位空席，在大众的意识中，这个位置已经空了千年之久，但是在我的残留印象中，似乎在一百年前，占据这个位置的似乎是叫做诺因顿斯，活了千年之久的死徒。可是在某一刻，它莫名其妙的就没有了，不仅在于它本身，甚至我们对它的记忆，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终于，不知道是不是被‘知情者’说出了事实，伊?诗娜不再沉默：“你嘀咕这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嘿嘿嘿……伊?诗娜？绝不是真名。”‘知情者’阴沉沉的笑了几声：“这个世界，能够办到这一切的，只有那一位。这个事实不仅有趣，而且非常的不得了呢！”
“是吗？”伊?诗娜望着对立着的家伙，无时不刻保持着微笑的脸此刻变得肃然无比：“的确是不得了，号称无所不知的‘知情者’，相比起我来，你才更加的神秘……”
“哦？”‘知情者’不置可否。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而且貌似你一直在东之岛那边活动，所以也只是根据情报有所猜测，不过刚才看到你的手法，我终于可以确认你的身份……”伊?诗娜沉声道：“不是吸血种的你，居然隐藏在死徒之中，甚至以二十七祖来掩藏自己的痕迹，想来你已经笼络控制了不少的成员，这可是非常大条的事情啊！”
“嘿嘿，彼此彼此，算起来，也该称你一声前辈。鼎鼎大名传闻了那么多年，久仰了。本来没有想过会与前辈对敌，不过现在看来不得不这样了……”‘知情者’随手将半截短杖扔掉，掀掉头罩，露出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人的面孔。
就像是阳光少年，肤色并没有死徒那种不自然的惨白，帅气的面孔、金黄的长发，难以想象这是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董。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号称最强之名的能力！”
话还没有说完，‘知情者’双手一合，世界瞬间就改天换地。
那是快到难以反应的施法节奏，魔力从未知的地方渗透，均匀分布。
数不清小到蚂蚁大小的金色符文布满了这里每一寸空间，一个相连一个，形成无形的链接，就像是无尽的锁链，将世界都锁定，而伊?诗娜所处的周围，更是这一击最密集的地带。
这一刻，就连红月的光芒的黯然失色。
真正的战斗终于开始了，都是盛名已久的人物，彼此确认身份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对方的大致能力，所以一出手间都是毫无保留，因为这种层次的战斗，根本就没有留手的余地。
“果然，如传闻中那么厉害……”伊?诗娜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的时候，穿在她身上的修女袍突然就失去了支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掉落在地上。而她本人，却如金蝉脱壳般不见了行迹，‘知情者’锁定的一击落在了空处。
“这下麻烦了……”望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知情者’难得表现出自己的失态。
因为，以那里为中心，一件又一件的存在消弭无形，而他也同时开始产生纷乱的遗忘错觉。
…………
“唰！”艾文随手一斩，失去生命的敌人就此倒地。
沉寂了一个呼吸过后，尸体自然化为一阵青烟消散。
是的，这是盖亚的修正，被他消灭的是一个死徒，低位的家伙，无需费力就可以杀掉的东西，放在死徒的族群中也只是垫底的存在。不管是不是新生的家伙，总之一旦变成了这种东西，就无法克制进食的变成吸血的魔鬼，这也是死徒与人类无法协调的根源，就算是从人类转变而成的那些家伙，也会在时间的研磨中彻底忘却人类的习性。
所以，斩杀这样的种类，艾文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情。
而在另一边，丽莲安娜根本就没有出手，反而是伊妮德用冰刺解决掉几个失去意识的食尸鬼。
战斗结束，只是例行的巡逻都可以碰到这种东西，事情已经大条到无法隐瞒的地步。即使教会使用了大量的暗示，也无法抑制流言传递，在凡人之间，恐慌正在以雪球累计的速度蔓延。
这是菲洛公国的灾难。
以佣兵公会的袭击为引导，成为紊乱的前兆。在那之后，人类的敌人，不死种频繁出现在菲洛公国的境内，几乎无处不在，让艾文这样的强者都疲于奔命。
“那些家伙来了……”无所谓直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也只有二十七祖那样的存在逼近，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当初在西大陆阿尔兰、以及后来在梵因赫北方，死徒造成的灾难艾文经历过不止一次。
先是佣兵公会内部突袭，扰乱教会的包围防线，然后死徒们趁机从外面涌进，一内一外，教会的防线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彻底背弃了人类的身份，和身为人类死敌的死徒联盟，佣兵公会就从这一点来说，或许可以让艾文以后和他们的战斗中稍微心安理得一些。
不过，首先得注意保命才行，因为以后的敌人决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应付了……
望着死徒留下的痕迹出神，半响过后，艾文回头喊了一句：“兰斯比！”
“啊？”同样发呆的兰斯比条件反射般的应了一句。
“你跟着我已经有半个月，现在也差不多放你离开了。”艾文沉吟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在这片地方游荡了半个月之久，兰斯比的确尽到了作为向导的责任，不得不说，有了他是方便了不少，不过后面的事情基本上用不着他了。这不仅是艾文本身就对这片地域逐渐熟悉的缘故，更是因为那可以预见的激烈战斗。
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无法想象的敌人，他没有信心在护持伊妮德的同时，保住低阶牧师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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