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皓月悬挂与中天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泻着世间万物,辉映着凡尘的江南水乡,如纱的薄雾升起与西湖之上,游船画舫和丝竹之声徜徉其间,那牢狱之中的尚未流传到民间,故而商贾百姓还沉浸在“还我河山”的梦境之中
钱塘县许家,秋风送爽稍显寂寥,那集世间美貌和优雅以及高贵于一身的女子,驻足在厢房外的屋檐之下,凝望着苍穹之上那璀璨到了极点的紫微星,几欲和皓月争辉,呓语着那首前朝苏轼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呓语虽是微弱,却也惊扰了厢房之中的人,那羸弱的烛光与凭窗之处点燃后,厢房的木门被推开了,眉清目秀,宛如翠竹新生的翩翩少年郎踱步走出,正是庆余堂的东家“许仙”,那许仙踱步之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光,已然变化成了娇艳俏丽的青衣女子,正是与白素贞情同姐妹的岑碧青……
这已经数月过去了,若不是岑碧青借故返回四川芙蓉城省亲,而后变作了许仙的模样与家宅之中,又怎能瞒过李公甫与许娇容二人。
“青儿,夜已深沉,你先去歇息吧。”
白素贞凝望着那苍穹之上璀璨的紫薇星,未曾回首去看小青,便是落寞的言道。
“姐姐,你既然这么想许相公,为什么不去天庭,催促他早日回来?”
岑碧青踱步走到了姐姐的身边,看着白素贞凝望着圆月和星辰,接连数月过去了,每日皆是这般的独坐到天亮,心中不忍之余,便开言说道。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人间春去秋来,可是天上才不过几个时辰……”
白素贞本是黎山老母门下,对于这天庭之事虽然称不上如数家珍,但寻常之事还是知道一些,回眸望着小青那关切的眼神,四目相对之中,叹息说道。
岑碧青望着白素贞如今这副黯然神伤,犹记得当日在双茶巷白府之中,姐姐曾信誓旦旦的言过,报恩之后便当皈依三宝、永诀红尘,可是如今的望眼欲穿,显然将昔日的誓言抛之脑后了
“可是,许相公要是一去不回,在天上做了神仙,姐姐也要这么等下去吗?”
虽说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但是千年,委实是太久了
千年,那是多少个日升月落,又是多少个春去秋来,那是人间王朝几度的兴衰与更替,甚至是沧海桑田的变迁,姐姐与青城山下一心向道,几近两千载,才有了今日的道行,只要在人间报了一千七百余年前的恩情之后,便能功德圆满、得道飞升,自此摆脱轮回之苦,餐风饮露,朝游东海而暮苍梧!
“官人,会回来的”
白素贞凝望着苍穹上璀璨的紫微星,与这深邃的夜空之中,那紫微星光是这般的柔和,仿若官人的双眼,也在深情的凝望着自家,想起那依旧在耳边萦绕的海誓山盟,丝丝温馨和甜蜜在心中升起,会心的笑意浮上了脸庞,浅声言道。
树影婆娑,那是晓风的呢喃;璀璨的星空,亘古不变;人,从襁褓到迟暮之年,看似极为漫长,却不过百年,何其之短,短的犹如昙花一现
天庭除却玉帝之外,便以四御为尊,紫薇天宫更位于群星所供的中天之上,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酆都,执掌天经地纬,以率普天星斗,节制鬼神与雷霆。
绚丽的星光辉映着古朴而清净的紫微天宫,那一袭淡青色长衫的少年,慵懒的斜躺在撵床之上,那漫不经心的神采自是毫无遮掩,更是理也不理那下跪的“北极三圣真君”,桀骜不驯更是目无余子……
“这么说,自从天蓬元帅做了西天灵山的净坛使者后,这北极驱邪院已然由托塔天王李靖,暂时接掌了?”
包文正此刻也是闲暇无事,虽不愿为仙的初衷不曾有变,但旁敲侧击打探这天庭的虚实,也为日后重聚诛仙四剑,故而从撵床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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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开口问道。
那太上老君与这紫微天宫苦口婆心的规劝一番之后,便告辞言称返回兜率宫了,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去瑶池向玉帝复命去了,而天寿仙子和天昌仙子见“北极三圣真君”前来觐见,也移步去了紫薇天宫之外
“陛下,天蓬大元帅真君执掌北极驱邪院,拯治阴魔,禁御万杀,又得玉帝敕令掌管天河水军”
天猷元帅副元帅真君,肩生四臂,项长三头,身披金甲,手持金戈红光杳杳,另持银矛紫气悠悠,上前一步分出两手抱拳行礼,言道:“只是不知何故,酒醉之后调戏了那月中嫦娥,被贬下了人间又错投了猪胎,西游之行后,如今已然是西天的净坛使者了”
“红颜祸水,诚我不欺啊!”
包文正心思缜密,已然听出了这天猷真君的另有所指,但这天庭之中的正神便有三百六十五路,虽隶属与截教门下弟子,但截教势弱已非一日,“数典忘祖”之辈更或许有之,故而这天庭之中波谲云诡,便是这麾下的天猷元帅也不能轻信,只能感慨的说上了一句。
“陛下,这北极驱邪院如今被李靖接掌,那李靖仗着哪吒三太子乃是玉虚宫门下,“鸠占鹊巢”常在紫薇天宫中发号施令,这口恶气委实不吐不快!”
翊圣保德真君,身披银甲戎装,腰缠双头赤蛇如绸缎,赤足不穿靴子,走上前来拱手行礼之后,回首一指那天宫之外的北极驱邪院,更是满面的怒容,愤愤不甘的言道。
“这逼得哪吒削肉还父的李靖,如今倒是好威风啊”
包文正当即勃然大怒,顺着翊圣元帅真君所指的方向望去,如今受玉帝敕令已然身居中天北极紫微大帝,这诸天星辰照耀之地,尽在双眼之中纤细可辨,待瞧见那昔日来迎的“巨灵天将”便在北极驱邪院中,更是一脚将这床撵前的玉案踹飞了出去。
胸无城府,冲动易怒,贪恋风月,仗着有青萍剑在手是以无法无天,这便是包文正此行天庭,所示给这满天神佛的表象。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灵应佑圣真君长发披肩,足踏龟蛇,手持七星宝剑,周身四气郎清,双目之中金光赫赫,上前拱手行礼,忙开言说道:“这天河水军不过十万,本不隶属紫薇天宫所辖,这李靖暂掌北极驱邪院,是领了玉帝敕令,如今陛下坐镇紫薇天宫,只要上表奏请玉帝,这北极驱邪院必能名正言顺的重归紫薇天宫”
包文正依旧是怒容满面,额头上的青筋甭起,咬牙切齿的喝道:“李靖这个鹰视狼顾的贼子,几番跟我过不去,我定饶不了他!”
“这北极驱邪院还给我也就罢了,敢有半点推诿抵赖,我便提着青萍剑,将此獠一剑斩了!”
此言一出,天猷副元帅真君与翊圣保德真君彼此面面相窥,那眉宇之间的肃穆和双眼之中的轻蔑之色,皆是各自收在了眼中,而后假意的规劝,却有推波助澜之意。
足踏龟蛇的灵应佑圣真君,闻听此言面色更为凝重,双眸之中的焦虑也是一闪即逝,当即再次拱手抱拳施礼,恭敬之中更是语重心长的言道:“陛下,您初至天庭,虽是天庭四御,但那李靖也是位极人臣,玉虚宫门下的二郎神杨戬和三太子哪吒,皆是肉身封神!”
“还望陛下,从长计议”
天庭之中波谲云诡,前紫微星伯邑考孤家寡人,从来未曾坐镇紫薇天宫,更非出自三教门下,昔日天蓬大元帅真君因调戏嫦娥,被打下凡间错投了猪胎之后,更是沦为了笑柄,如今仅存的三位元帅真君也唯有良禽择木而栖了
“你们退下吧,容我仔细的想想”
包文正与这天庭之中也是孤家寡人,故而这麾下的三位元帅真君的话,自是一个字也不会轻信,言词说到了此处,也明晓了一些轮廓,还需细细的揣摩一番才是。
“遵令!”
北极三圣元帅真君,本就是紫薇大帝的麾下,皆是上前拱手抱拳行礼后,鱼贯而出了这紫薇天宫,与天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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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和天昌仙子的侧身行礼之中,视若无睹的各自施展神通,返回将府去了。
“大姐,这许仙倨傲之极,我跟他在人间也算相处过一段日子,让我进去劝劝他吧?”
那娴静犹如花照水的天昌仙子,眼见天寿仙子意欲叩门,催促许仙前往瑶池赴宴,便故作苦笑摇头,轻声言道。
“四妹,你受委屈了”
天寿仙子也是幽幽叹息,拉住天昌仙子的柔荑,言道:“大姐知道你在凡间,必定也受了许多委屈,这登徒浪子风流成性,唉”
天昌仙子故作幽怨的看了天寿仙子一眼,那黯然的神采浮上了面颊,美目之中更有莹莹的泪光升起,却是未曾开口说话,怀着满腹的心酸和委屈,叩门走入了这紫薇天宫之内,随着那宫门的缓缓合掩,天昌仙子双眼中的绝望和凄凉,更是犹如利刃锋芒,刺入了天寿仙子的眼底。
紫薇天宫之内,那坍塌的玉案断裂在了梁柱之侧,原本摆放的奇珍异果更是滚落了一地,而那床撵之上,一袭长衫的俗世少年,却是将那一枚“草还丹”吃了近半
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乃是万寿山五庄观的地仙之祖镇元子所独有,只因也是瑶池蟠桃会的座上之宾,故而投桃报李,待这人参果成熟之时,也将此物赠与天庭四御,以及那五方五老之流。
“你倒是好眼光,这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熟,如你手中这般的四肢俱全,五官兼备,委实不可多得!”
天昌仙子虽是这天庭七仙阁的织女,但却也无福能得享这天地奇珍,这人参果,闻一闻便可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能活四万八千年。
“还有半个,要不你也尝尝?”
此物与包文正而言,却不过是口腹之欲,今日得享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之后,那神通和道行无需修炼,便已然是大罗神仙之流,寿元更有青萍剑所制,那系统任务说了是多少年,若是到期无法完成,便是无法多活过一日。
那娴静犹如花照水的天昌仙子,嗔怒的瞥了许仙一眼,与人间待了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情愫早非一无所知,那娇嗔之际的风情万种,与这孤寂的紫薇天宫中,始令包文正心中多了一丝丝的欣慰。
“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天昌仙子静待许仙将这人参果服用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我早知这天庭之中盘根错节,只是不料我初蹬天庭,这北极三圣真君,就迫不及待的来挑唆了”
包文正从撵床上坐起了身躯,那双眼之中的厉色一闪即逝,凝望着这紫薇天宫之外,一抹冷笑浮上了面颊,言道。
“喔?你看出了什么?”
天昌仙子与这天庭之中韬光养晦多年,也暗中揣测了几分,更是存心试探许仙的城府和谋略,便开口相询,问道。
“这北极三圣真君,当真是良禽择木而栖,各自依附不同,又暗中互通款曲”
包文正那眉宇之间的阴霾愈演愈烈,回想起适才天猷副元帅真君的言行举止,缓缓的说道:“天猷元帅,应该是依附与玉虚宫,拿天蓬元帅被打落凡尘又错投了猪胎,告诫我与天庭之中谨小慎微!
“如你今日所见,托塔天王李靖与天庭之中位极人臣,想来这是李靖又在指手画脚了?”
天昌仙子美目之中的惊喜之色一闪即逝,今日方知这许仙的心思缜密到了如此地步,几近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便又顺着话茬追问,心中忐忑之中,更有有了几分期待。
“李靖?夜郎自大之辈,以他的城府和行事的手段,也不过是提线木偶,若无人在背后指点,才是奇了怪了!”
包文正沉重的叹息一声,望着这近在咫尺的北极驱邪院,言道:“阐教的三代弟子,应该是以灌河口的二郎神杨戬为首吧”
“如果这天庭之中,无玉虚宫的二代弟子,那么这天猷元帅所依附的,就唯有二郎神杨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