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红江大会那天夜里,血洗通泉县衙,一行五人出师不利,只剩下领头的暗夜星使逃之夭夭。暗夜星使几经辗转,回到了巢穴里,知道自己把事搞砸了,少不得要挨骂的,可再烂的战局好歹也要做个交待,战战兢兢便去见顶头上司,天狼星君。
不待他把话说完,不出所料,便挨了天狼星君一个大嘴巴。
这一巴掌用了几分劲力,差点没把他的牙扇下一颗来。
天狼星君十分震怒,高声道:“小小的通泉县衙,能有什么人挡你的路?这都拿搞不定,还损兵折将,一个人夹着尾巴跑回来,简直就是废物!”
“请……请星君大人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一定好好反省,戴罪立功!”暗夜星使跪伏在地,诚惶诚恐,脸上一个巴掌印,肿得老高,说话都有些困难。
天狼星君一巴掌打了,愤愤地甩了甩手,平抑下怒气,叹息道:“暗夜星使……你也算得上是天璇宫的老人了,年纪一大把,规矩难道还不懂么?这次,算本君法外开恩,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本君一手提拔起来,本君也不希望你厮杀半生……连个星使的位子也保不住!”
暗夜星使便磕头道:“多谢星君大人宽大为怀。卑职感激不尽。”
天狼星君道:“只是你当知责任重大,不要累得一众弟兄,白白丢了性命,丢下一堆孤儿寡母,无以为靠,把老子的天璇宫都要吵翻了。”
暗夜星使满头是汗,道:“卑职……一定好好反省,重整旗鼓,与众兄弟同生共死,不负星君大人的期望,力保天璇宫安泰祥和。”
天狼星君又道:“骆大这次,栽在通泉了?”
暗夜星使声音颤抖起来,道:“是……是的。”
天狼星君猛地拍了一掌座椅,摇头叹息,骂道:“这小子是你底下最强的人,也很是有些机智,本君曾想提拔提拔的,倒被你给折腾没了,当真是岂有此理。”
暗夜星使大气也不敢出,道:“都是卑职的错,卑职……没有尽到领队的责任。”
天狼星君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退下吧。”
老大打归打,骂归骂,好歹还是给了暗夜星使面子。
这次有惊无险,总算没有一抹到底,暗夜星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痛定思痛,心想,此次失利,说到底还是低估了通泉县衙。
首先便是这个大胡子杨震,显然超出了一个普通县尉应该有的水平,他那沉甸甸的大钢刀,重也就罢了,还能舞得那般灵活,实在是所料不及。这大胡子攻防皆备,粗中有细,冷不防使出一个诈来,闹得一死一伤,实力大大超出了预想。
其次,没想到张逊身边还另有高人,三名千户,包括骆大,莫名其妙折损在对方手中,这就是吃了个大亏。
再者,更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两个女娃娃,本领不低,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居然毫无察觉,简直是倒了大霉。
有这三点,以至于夜袭通泉县衙,砍了几个无足轻重的虾兵蟹将,却并没有拿下张逊的人头,现在倒好,打草惊蛇……张逊一帮人都躲到洪城去了。
暗夜星使心有不甘。
这日,他又来向天狼星君请战:“请星君大人下令,卑职带兵,即刻前去洪城县衙,灭了张逊那厮,将功赎罪!”
天狼星君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放下茶杯,冷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对张逊咬住不放……除了让你一消心头之恨之外,有什么意义?”
暗夜星使便道:“卑职上次低估了通泉县衙,以致出师不利。一击不中,这张逊自然是怀恨在心,今后少不得会坏了星君的大事。这样的人,还是清除干净的好。”
天狼星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暗夜星使,摇头道:“唉,你这把年纪,真是不知活到了哪里。上头的意思,你难道不懂的么?咱们的目标是通泉,通泉!懂不懂?”
暗夜星使皱着眉头道:“星君大人说的是,可卑职倒有一个疑问。咱们的目标是通泉,没错,但到底是通泉的人,还是通泉的城?上头并没有明说……大人当知,张逊这一帮人,就是从通泉搬到洪城去的呀。”
天狼星君嗤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过头来,这才说道:“人也罢,城也罢,你懂什么!此一时彼一时,本君实话告诉你,咱们的目标就是通泉,目前还不能惊动洪城……这事儿你别想了,趁早打住,有空到浥尘馆外面走走,散散心,便是找几个小娘子玩玩也好,何必这么死心眼,还白白浪费力气!”
暗夜星使见天狼星君毫无斗志,多少有些失望,自然也不敢说破,只惋惜道:“卑职近来,已把洪城摸得十分透彻,张逊等人在洪城,可以说是螺蛳壳里做道场,一只脚也能踩碎了。不动手,岂不便宜了这帮小子?”
天狼星君放下茶杯,便骂道:“格老子,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江湖毛贼,难不成想杀谁就杀谁?再他娘的擅自行动……小心本君扒了你的皮!”
暗夜星使见星君说自己擅自行动,一时慌了,道:“星君大人息怒,卑职,卑职只不过是想一洗前耻,以免,丢了天璇宫的脸面。这事卑职十分有把握,确实也费不了多大功夫……还请星君大人成全。”
天狼星君脸一沉,道:“真是岂有此理!天璇宫的脸面,难不成还要靠你撑着?”
暗夜星使见星君借题发挥,一时百口莫辩,叫苦不迭,忙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天狼星君抓起茶杯便摔在地上,一拍桌子,怒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如这星君之位,你奶奶的来做?”
暗夜星使这下可招架不住,背心全是冷汗,连忙跪下,道:“大人息怒,卑职不敢。卑职再也不提了。”
天狼星君拂袖而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暗夜星使便是再有心,再耿耿于怀,也无计可施的了。可这等奇耻大辱,岂有不报之理?他便暗地留心洪城方面的动向,等待时机。
终于到了腊月里,上边决定攻打清江屯,交代下来腊月初八行动,暗夜星使也领了密命准备,不由得大喜。这一口恶气憋在心里,终于等到了发泄的机会,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下便安排四人去清江屯踩点,自己则提前两日,直奔洪城而来。
暗夜星使一双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带着一行人策马狂奔,心道,待本使一举拿下通泉这帮漏网之鱼,洗刷了通泉兵败的奇耻大辱,再从洪城登船顺江而下,合兵直取清江屯,一来神不知鬼不觉,二来公私两便,人尽其用,有什么不好?
真是天助我也。
他这算盘本来是打得不错的,哪里又能料到,忽然跑来一个无所事事的李子升,拈花惹草还搂草打兔子,在清江屯,把手下四个踩点的星卫,一口气杀了个精光?
这计划还没开始,便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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