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是一名孤独、冷漠的用剑高手,但同时,他也是一名初出茅庐、艺成下山的毛头小子,对于许多事情,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才发现,原来师父所说“一千个人有一万种面孔”是再正确不过的结论了。芙蓉姑娘戏耍了他,让他有些愤怒,同时他也应该感谢芙蓉姑娘的,让他长了见识,给他上了宝贵的一课。
其他事情剑客都能归咎于自己的年轻,但唯一一件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想不通,那就是为何芙蓉姑娘要亲他一口?俗话说“尊卑有序、男女有别”,要不芙蓉姑娘是妓女?要不芙蓉姑娘是放荡?要不芙蓉姑娘是对自己芳心暗许?每一种可能剑客都不停的摇头,可三种可能之中,似乎也只有第三种勉强说的过去。
剑客从未见过像芙蓉姑娘般的妓女,妓女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让客人看见便称赞自己多漂亮。
剑客也从未见过像芙蓉姑娘般的荡妇,荡妇他未曾见过,可哪有看上去神秘、冷艳、高贵的人,会甘心做一个放荡的人。
剑客从未见过芙蓉姑娘的面容,芙蓉姑娘也未曾见过自己的本来面貌,两人都像戴着一层纱,看不见对方真实的模样。可老话有个词叫“眼缘”,还有个成语是“一见钟情”,莫非?剑客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样一种情况,叫他有些惊魂未定。
干脆就不再想了,这时肚子却响了起来,这才发现,芙蓉姑娘占用了自己大半的时间,尽管天气炎热,可菜也都失去了本来的温度。剑客拿起筷子便夹了起来放进嘴里,还别说,这韭菜的味道真心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闲来无事,剑客便出了房门四处走了走。下午的客栈人流并不多,大多是出去了,大多是进去了。倒有许多新面孔,可真心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剑客出了大厅,从旁门穿过,便进了马厩。瞧见自己的烈马在里面角落待着,上有木蓬遮着,下有草料堆着,晒不着淋不着也饿不着,倒也享受。伙计们忙过了中午,应该是去休息去了,偌大个庭院,几十匹好马拴着,也是这土城难得的景象。剑客走上前去,摸了摸自己的马儿,对马弹琴般说了一通人话,想必是觉得马儿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他们一人一马患难过,剑客对马倒也有些感情。给马儿喂了些草料,剑客便回房间去了。途中遇到了伙计张异,今天的张异显得异常的高兴,问他,就说今天捡了银子,剑客话也不多搭,只说傍晚的时候准备一桶热水到他的房间,张异应声而去,留下剑客好生奇怪。
回到房间,剑客又开始了心法的修炼,俗话讲一叶参禅老僧入定,恍惚之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剑客依旧是被张异的敲门声给叫醒的,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贴上了假胡子,这才慢条斯理的叫了张异进来。张异身后跟着几个伙计,都提着个大木桶,桶里装着热腾腾的水,几人几桶下去,洗澡的木桶也就满了。剑客扔了些铜钱算作小费,几人谢过也不逗留,只有张异又笑嘻嘻的问道:“客官,需不需要本店的特色服务?”剑客白了他一眼,张异明事理,只好灰溜溜的关上门离开了。
练完功后洗个热水澡是极度舒服的,剑客洗完澡,换了衣服,就下了楼。
夜幕将至,整个开心客栈也就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今天明显比昨天的人更多一些。但开心客栈足够宽敞,倒也不显拥挤。张异照例给剑客安排了个前桌,桌上照例放着干菜和酒壶酒杯。
张异问道:
“客官,给您上些什么口味的菜?”
对于吃剑客并没有什么挑剔:
“你看着安排吧?”
张异:
“那再来份千刀柳叶吧?”
剑客一听,连忙道:
“这个倒不用。你给我安排些清淡的吧。”
张异:
“那好,这就来!”
张异正准备离开,剑客突然问道:
“哎张异,今晚芙蓉姑娘可有来?”
张异一听,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应该会来吧。咦,客官,莫得你对芙……”
剑客打断了他:
“快去做菜,我饿了。”
张异不怀好意的看了剑客一眼,便朝厨房去了。
台上依旧是异域风情的舞蹈,这也正是大多数远道而来的汉人喜欢看的东西。汉人女子天生保守,而异域姑娘则生性开放,尤其是台上跳舞的女子们,更是异域女子的佼佼者,不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床上,总能知道男人们想要什么,总能挑起客人的欲望。可这对剑客并没有什么诱惑,他之所以下来,不过是为了吃饭、看热闹、搜集情报。
不一会张异便把菜上来了,剑客打赏了些赏钱,张异谢过就忙去了。菜并未吃上几口,舞女们下去,芙蓉姑娘便上来了。
其实有许多人期待芙蓉姑娘上台的,芙蓉姑娘本身给人的看点不多,但却足够神秘,她还有一个厉害的手下,让人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些什么。一并上台的还有她那厉害的手下——素衣年轻人。
芙蓉姑娘依旧没开口,素衣年轻人对着台下抱着拳说道:
“抱歉又来打搅各位英雄雅兴,今天还是老规矩,台下任何一人都可上来与我切磋比试,胜了得十两银子,输了也没关系,这十两银子就请大家喝酒。”
“好。”不知谁叫了声好,接着就有人附和了起来,想必是喜欢看热闹的看客,输赢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人跳了上去。
中年人试了试手上的朴刀刀锋,颇感无奈的说道:
“这银子我也想要,这酒我也要喝,小兄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素衣年轻人倒没轻看任何一个人:
“既然上来切磋比试,就该拿出真本事来,输赢不过是学艺精或不精的问题,好汉不必过分计较。”
中年人一听,有些质疑:
“小兄弟道理倒懂得挺多,我就要看看,你手下功夫如何?看招!”
话音一落,琵琶声便起。
中年人今天才来,昨天的比试他没瞧见,也不知素衣年轻人的深浅,可他对自己倒有十分自信,朴刀一出,锋芒毕露。
素衣年轻人丝毫不惧,他的打法比较稳,擅长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中年人使得是野路子,没什么招式套路,哪里有空就往哪钻,一时之间,两人交锋还未见孰优孰劣。
你来我往不下二十余招,中年人发现,自己大开大合的功击对素衣年轻人根本没用,素衣年轻人身法轻盈,手法灵活,他不和中年人硬碰硬,而是游走在朴刀攻击范围之外,伺机而动。两人相斗越久,明眼人就会发现,素衣年轻人现在在主导着战斗,胜负已定。
果不其然,两人相斗不到三十回合,中年人便输了,素衣年轻人瞅准一个时机,猛然用力乘胜追击,不消片刻,有些疲惫的中年人便突感一股大力袭来,自己顽强抵抗却也是招架不住。
素衣年轻人收回了剑,琵琶声也就停了。
“承让。”
中年人输的这么彻底,倒也十分想得开,他并没有看素衣年轻人,而是直接站起来面对着台下的酒客:
“朋友们听我讲,我可没有输!我是为了请大家喝酒才故意露出马脚的,待会喝酒的时候可要感谢我啊!”
此话一出,皆逗得台下人一阵哈哈大笑,剑客闻言,也暗称长了见识。
“这可不能如你的意了。”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窜了出来,闻声去看,才看见说话的人已经到了台上,是个年轻公子。
素衣年轻人一看,心中立马警惕了不少,从台下到台上,有着不小的距离,这个身法,着实是位高手。不仅是素衣年轻人,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有着短暂的惊讶,热闹的大厅竟然像卡带一样有那么一刻静默。
中年人是最惊讶的一个了,因为刚才上台的公子,就站在他的旁边拍着他的肩膀,对他笑着。年轻公子的笑容很好看、很迷人,他要是个女人、或者他要再年轻个二十岁,会被这笑容融化的,可现在,他只有惊讶。
“那……那,那看你的了。”
中年人说了句告辞,就下了台回到了座位上。他并不害怕,他并没有任何恶意和威胁。
“兄台,规则可有变化?”年轻公子问着素衣年轻人。
素衣年轻人有片刻的慌神,被问住这才回过神来答道:
“啊?哦没有,赢了我就有十两银子。”
年轻公子:
“嗯。银子我可以不要,但我赢了倒是希望芙蓉姑娘可以赏脸和在下共进晚餐?”
素衣年轻人:
“这个你还是先赢了我再说吧!”
年轻公子:
“好的没问题。我叫白符铭,记住,你是被我打败的!”
素衣年轻人:
“现在说大话还有些早。我叫赵林,也请你记住。”
叫赵林的素衣年轻人还是他一贯的打法,稳!尤其是他眼前的年轻公子确实有些本事。而叫白符铭的年轻公子才不在乎这些呢,他手握一把看上去和他一样漂亮好看的短剑,只是剑柄是普通剑柄的两三倍长,上面雕了些不知名的鸟兽。
“看好了。”
说完,白符铭便攻了上来。白符铭身法极快,前面的中年人跟他比简直就是弱鸡一块,赵林有些紧张,但也还是迎着头皮攻了上去。琵琶声再次响起,是一种急促、高昂、激进的旋律,仿佛这不再是一场比试,而是一场决斗。
两人交战在了一起。白符铭剑短攻击范围却广,而招式更是变化莫测快如闪电,赵林本就身法轻盈,可这样一比较,就完全没了可比性。赵林甚至没法看清白符铭的下一步动作,他只能被动的防御,甚至防御的让他手忙脚乱。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就像他一个人要同时抵挡前后比他都强的两个人的攻击一样,双拳难敌四手,他有些力不从心。
但他没有放弃,而是大喝了一声,恢复了状态。他先前所说,既然来上台比试,就该拿出真本事,输了不过是学艺不精。或许他是学艺不精,但必须要拿出所有本事来。他大喝了一声,随即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技。使出之后他感觉自己的速度力量明显提升了不少,可结果是,情况并没有好转。他之前得以把别人快速击败的原因,就是凭着他的绝技,可现在,他感觉到白符铭一直在戏耍着他,就像先前他戏耍着别人一样,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失败,可就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虽然不是生死之斗,可他仍然感觉到了无力感,就像对待,对待他的……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输了。”
白符铭击落了赵林的细剑,也代表着击败了赵林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他没有把剑指着赵林,而是非常有绅士风度的收回来剑,公布着结果。恰巧打斗终止,琵琶声也就戛然而止。
台下一阵惊叹,素衣年轻人赵林虽不是绝对高手,可实力也不容小觑,就先前的打斗而言,也绝非一般人可比,可现在,竟输的这么彻底,那这白符铭得有多恐怖啊。
确实,赵林已没有继续要打斗下去的斗志,在绝对实力面前,他没必要做垂死挣扎。他看了白符铭一眼,似乎十分高兴的说道:
“白兄技高一筹,我输的心服口服。如约,十两银子归你。”
说完,赵林便掏出了银子,却被白符铭止住了。
“兄台莫急。刚才我说了,我不要银子,只求和芙蓉姑娘共进晚餐。”
说到芙蓉姑娘的时候,白符铭还特意指着看不见任何表情的芙蓉姑娘,还特意挑了挑眼,似乎是在挑逗。这又是位芙蓉姑娘的爱慕者。
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只有朴素外衣白纱遮面容,一头秀发随风琵琶手,芙蓉姑娘,到底是一朵出水芙蓉,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都无人知晓,可是却能吸引无数的人追求和爱慕,这不得不让人佩服。
剑客或许应该高兴,他和芙蓉姑娘独处过,甚至还被芙蓉姑娘调戏过,这又是多少人该羡慕的事啊。想到这,想到那猝不及防的一吻,剑客不禁一阵脸红。
赵林听后笑了笑,继而说道:
“你的要求并不过分,可以。不过……”
白符铭有些意外:
“不过什么?”
赵林:
“不过胜了我可不能和小姐共进晚餐,胜了我只有十两银子,这是规则。”
白符铭有些着急:
“那该胜了谁?”
“我!”
白符铭话音刚落,一个斯文清脆的声音回答了他。这次不仅仅白符铭,不仅仅是剑客,台下的看客都在寻找着发声源,但唯独只有赵林和芙蓉姑娘没有。
而就在所有人寻找无果的时候,一个年轻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就是那个发声源。而当所有人一看年轻人的面容,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种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并不亚于白符铭的轻松取胜。
原因为何?无他。原因就是出来的年轻人,竟和赵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的和赵林一模一样!
“我是赵林的双胞胎哥哥,我叫赵风,你需要胜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