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沐鸳侣大会落幕的第只天“中午时分,灵隐寺以南群…渊他中的梅堑山庄中,那个昨晚败落的关外侯正和宠妾贺兰媚儿饮茶。
梅堑山庄,关外侯杭州行辕,坐落于出产龙井的梅家坞以南。介于梅家坞村和古寺上天堑之间。梅堑山庄依山而建,俯瞰群峰,视野极为开阔。值此春风和畅之时,梅堑山庄亭台轩谢间的一座高台上。夏侯勇正望着远处的景色,只见山坡、山坳中满目的青翠茶树,在阳光下熠熠光,一派生机勃勃的春日气象。眼望着青碧的茶园,清风自那边吹来,仿佛风息中都溢满了涩郁的茶香。
“娓儿,你看”
夏侯勇指着远处的如画风景。回头跟侍妾说道:
“你看这碧山如洗、茶香浮动,这江南山水果然灵秀
夏侯勇颇为感慨:
“回想塞外白山黑水、风沙苦寒,十分艰难。若不是蛮夷未灭、感念君恩,本侯什么时候真想脱下这一身征袍,来江南的山水茶园间做一个小小的清闲田家翁
“来来来,我给你品品这梅家坞的上好明前茶。这盒是早上赐给鸳侣大会冠军奖赏余下的。”
口中提到鸳侣大会,夏侯勇神色如常,转过高大的身形,伸指在石桌上的青瓷山水茶盒中搓起一撮湛碧的龙井茶叶,放入白瓷茶杯,提过卓砂茶壶,冲入热水。
“谢侯爷。”
昨晚经此大挫败,此刻却如此镇定从容地作此沏茶的慢功夫。贺兰媚线也甚佩服。媚丽的女子满面含春,口角含笑,静静看着夏侯勇手中的茶壶。
由虎跑泉烧成的热水,随着侯爷的倾倒,自紫砂茶嘴中潺潺地流出。热水飘着白气儿,流入茶杯后将翠绿的新茶漂起;新绿的茶叶如旗枪般挺立,浮浮沉沉于热水中,转眼就有微微的清香从茶杯中飘出。
起初,贺兰媚儿笑吟吟看着这一切;只是过了异刻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
茶盏并不大,拳头大小;初时热水慢慢倾倒,不以为意,可慢慢地,当茶水渐渐逼近茶杯口边缘时,那侯爷却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不仅如此,当片刻之后热水终于漫过杯口,流离满桌时,关外侯那只仍把着茶壶不停倾倒的手掌,却是不停地颤抖!
“侯爷!”
贺兰媚儿一惊,叫得一声,迈步上前,伸手将他手中茶壶拿下。
“呀!这水都溢了
直到这时关外侯才如梦初醒,看着眼前狼籍景象,强作笑容说道:
“哈都是中午饱食困乏。一时竟不知茶杯已满,真是可笑可笑呀!”
“侯爷!”
这时候,贺兰媚儿却没理会关外侯这强装的笑颜,忽然一脸肃然,说出一番话来:
“侯爷如此,便是心中郁结未解了。便如昨夜之言,贱妾再请侯爷三思,请收回成命,召集血海法师、夜煞骑士,找时机将张牧云击杀”。
“胡闹!”
夏侯勇闻言勃然怒,甩袖喝道:
“妇人之见!贺兰,你随我这几年,岂不知我?本侯横行塞外多年,行藏磊落。从不做睚眦必报的小人之事!”
“侯爷,且听我说完。”
在操掌生杀予夺大权的关外侯面前,这位宠妾倒不是完全的玩物。见夏侯勇动怒,姿兰媚儿却是不慌不忙,委婉驳斥:“恕奴婢直言,侯爷向来光明磊落,只是未遭败绩而已。关外蛮夷,看似凶蛮,又有巫术,可是与天朝的文治武功一比,实未开化。绮强凌弱,自不必弄许多心机;只是昨晚的情形,却另当别论一妾身说话快直,恕我直言,我见您一身武技法力,却比那少年差之远矣”。
“哼!”
夏侯勇听到这儿,不由怒哼一声,神色甚恼。只不过,俄而他却脸色苍白,犹如推金山倒玉柱,壮硕的身形颓然倒妾在玉石鼓凳上。原本怒气蓬勃的关外侯这时候一手扶桌,垂头不语,却如秋后遭霜打的茄子一般。
“侯爷,不管您如何治罪,我贺兰乃西北女儿,便是这样心直口快的”。
妖媚多姿的宠妾,这时却是一脸风霜凛然,在春光浩荡的青山碧林前慨然陈言:
“纵使贺兰妇人之见,却也是全心只为侯爷一人。侯爷与贺兰相处这几年,应知贺兰为人纵然柔弱,却也非斤斤计较的寻常妇人
“嗯,”
听到此处,方才颓然的夏侯勇,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侍妾,认真地听她诉说:
“侯爷。我只问您一个问题:以往您意气风、无往不胜,凭的是什么?”
“这,”
夏侯勇一迟疑,愣了半晌才道:
“自是众将士用心辅佐,再加上本侯也算有些智勇,便总能取胜。”
“嗯!这是不假。可是纵然这些一成不变,都与从前相同,妾身恐怕侯爷将来要常遭败绩了
“为什么?”
“侯爷忘了,除去三军用命、侯爷智勇,还有一桩:侯爷无往不利,还赖您一身天下闻名的威势啊!侯爷能积小胜为大胜,积大胜为常胜,全赖这样心气高昂的威势呀!”
贺兰媚儿情词恳切地跟侯爷剖明心中想法:
“侯爷,贱妾此言虽然飘渺,可这一身威势对男儿而言,重如泰山。侯爷请回想。以往多少次身临绝境、却能反败为胜,这样时候,全赖有一身威势在,坚信侯爷精锐大军从来无往不胜,这才能上下一心,纵临绝境也从不溃败,反而镇静从容寻找生机,最后一举扭转乾坤”。
贺兰媚儿话锋一转:
“可是昨夜经此一败,侯爷威势已失!侯爷请想,以往您与我答话从来思维快捷,气势凛然;何曾像刚才?贱妾不过一个简单问题。侯爷却思索再三,忍让迟疑,依妾身看,昨夜那个张牧云已让侯爷种得心魔。心魔不除,传遍天下的关外侯不败英名。恐怕要成明日黄花咯”。
说到此处,贺兰那张俏媚脸占,如凝冰霜,冷然说道:
“为破心魔,恳请侯爷必除张牧云”。
“哦?”
听贺兰媚儿要让他去杀人,方才一脸额唐的夏侯勇“腾”地一下蓦然站了起来。一双虎目紧盯着这位宠姬,说道:
“噫,上次长街避遁,你不是对这张家小子青眼有加么?还说要到他家乡去做客游玩,怎么今日却一个劲儿劝掇我去杀了他?”
“侯
听得侯爷此言,贺兰媚儿却是媚态复萌,腻声不依道:
“侯爷呀,您对媚儿有天高地厚之恩、海枯石烂之情,媚儿心目中从来只有您一人。妾身贞如松相,怎听见这样话来好罢,既是郎君见疑,我这就去前面找一处险峰,跳下山崖,一死以证清白。
“哈哈!”
夏侯勇大笑着,一把将扭捏作态、举足欲奔的宠妾拉到怀里,调笑道:
“要死的话,何必费这脚力爬什么山崖?你且看,那边有间花房;待会儿便带你去,本侯爷于百花丛中略施薄刑,管教你欲死欲仙罢”。
“呀!”
贺兰媚儿胡乱挣了两挣,两颊飞红道:
“大白天的你却说这羞人话”。
宠妾一副娇羞模样,吃吃笑着。
瞧着这尤物被自己一句话便调弄得百媚千娇。关外侯顿觉心情舒畅。又有些心痒难熬。只不过忽然他却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
“媚儿,你方才极言要我杀掉那厮,除却心魔,怎么这会儿你却不问我是否下定决心呢?”
“嘻,”
贺兰媚儿妩然一笑,眼波流转道:
“侯爷,还用再问么?您这会儿对奴家又是反诘又是调戏,显是心魔已除,媚儿又何须多言?。“哈哈哈!”
夏侯勇闻言仰天大笑,快意的笑声震荡于明媚的茶园山谷间,打破了春日杭州郊野独有的宁静和安详。
如此情投意合之时,还在别人怀中的宠姬仰望着放声大笑的男子。嘴角却悄悄爬上一缘诡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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