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化险为夷
云玺未能找到神秘客,觉得很是扫兴,于是他双脚点住树干,身子如燕雀一般飞落在江焕近前。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山上隐隐传来脚步声、嘈杂声,山顶上亮起不少的火把,一字排开,摇摇曳曳,宛若一条火龙。云玺心道:看来是奔着自己来的,此地不宜就留啊。
云玺看了看江焕,这两个人曾经是多么的亲密,多么熟悉,如今却是这般尴尬。云玺实在想不通,你江焕的命是我救的,若没有我,你能活到今天吗?咱们平日里处的极好,彼此不当外人啊,怎么如今我落难了,你非但不伸出援手,反倒落井下石呢?
云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和疑惑。他走到江焕近前,伸手替他解开了穴道。
江焕睁着眼看着云玺,眼中满是眼泪,他猛然朝着自己抽了四个嘴巴子,一边抽,一边骂自己:“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云玺心生疑惑,赶忙一把攥住江焕的手腕子,问道:“你这又何苦呢?”
江焕眼泪夺眶而出,双膝跪倒,哭诉道:“疯尔,哦,不,云少侠,我不是个人,我以怨报德出卖恩人,真是天理难容哇,你现在一掌打死我吧,我绝不会有怨言。”说罢,他合上眼,眼泪仍然顺着眼角流着。
云玺身子颤了颤,他如何能下得了手?这是他的朋友啊,昔日江焕可没少给他帮忙啊,山上清苦,江焕没少给他们鸡鸭鱼肉吃,这份感情在心里深深扎了根儿。
云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拉起江焕,言道:“我相信你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江焕听罢哭的更甚,双肩颤抖,悲恸难忍。男儿不到伤心不落泪啊,这么个大汉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可想而知他内心深处有多么痛哭了。
江焕强忍住哭声,颤声道:“云少侠,你若不杀我,我照样不会有好下场的。实不相瞒,那姓白的知道咱们交情很深,他竟然把我儿子抓来做人质,因此,……”
云玺听罢,原本埋怨、疑惑之情一扫而空,两眼也湿润了,他点了点头,言道:“原来如此,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到时候,你们赶紧离开崆峒山,江湖不是你们的安身之地。”
江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睁大了眼睛,瞅着云玺,眼中全是热泪,滚烫的热泪,他一把抓住云玺,吃吃地道:“你……你不恨我,还要帮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云玺笑了笑,双手握住江焕的双手,言道:“因为咱们是朋友。”
“朋友”江焕的身子为之一颤,吃吃地道:“只有你把我当人看,把我当朋友对待,我谢谢你,我这一辈子没白活。”
此刻,山上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云玺对江焕道:“好好活着,不要因为一点挫折而放弃。”说罢,转身便要立刻。
江焕一把拉住云玺,言道:“我该怎么帮你?”
云玺很是感动,言道:“不用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崆峒山就会复旧如初。”
江焕望着云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自己悄悄问自己道:“我配有好的朋友么?”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焕听从云玺的话,自己要好好活下去,于是他攥紧了拳头,朝着自己的脸狠狠挥了三拳,把自己打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本来自己就够胖的,这下更像是猪头三啦。
不一会儿,脑后破风声响起,三人纵身飞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打着旋落在了长工院子当中,他们手持着火把,迅速把小院犄角旮旯照了个遍。
院子里只有江焕一人,并没有其他人。
这时候,后面的众人也都赶到了,为首带队的正是崆峒分舵的副舵主公冶王孙!他早早的拔出双钺,准备跟云玺来个生死搏斗,哪曾想却扑了个空。
其他几个属下分散开,往四处里打探。
公冶王孙怪眼圆睁,瞅了瞅空荡荡的院子,又盯住江焕,没好声气地道:“你还活着?”
江焕假意十分恐惧,颤巍巍地点了点头,言道:“幸亏你们来的及时,要不然,我非实在他的拳头下。”
公冶王孙这才仔细瞧看他,见他脸上肿起好几个包,顶梁门和鼻子也被揍出血了,看这个样子是吃了不少苦头,公冶王孙这才觉得舒服些。
“云玺那小儿呢?”公冶王孙厉声问道。
“那小兔崽子,听到你们来了,撒腿就跑。”江焕说着,还拿手指了指院墙,接着道:“他轻功很厉害,一下子就蹿过了墙头,估计是奔山下跑了。”
前面三个属下听罢,噌噌噌,翻身越出院墙,直奔山下追去。
“他把你留下,都问了什么?”公冶王孙又问道。
江焕假意很诚实地言道:“他哪是问啊,挥拳就打我,这小崽子也不知道哪里练的拳脚,竟然把我打的这么惨,他本想挖出我的心肝,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我拼命与他搏斗,好悬就真死在他手里了。哦,他临逃跑的时候,还说,下次一定取我的脑袋。”
公冶王孙睁着怪眼,凑近了几步问道:“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江焕听罢吓得浑身栗抖,他知道公冶王孙可是个杀人的魔头,想杀人就杀人,整个崆峒山没人能管的了他。
江焕惊悚地瞅着他,双膝一抖竟然跪了下来,颤声道:“您说是红的,就是红的,你说是黑的,就是黑的。”
公冶王孙手捻须髯仰天大笑,言道:“好!算你聪明。”
江焕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四下里搜查的武士都回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三个下山追赶的武士也回来了,同样是一无所获。
公冶王孙的心情很不爽,他冷冷地盯着江焕,言道:“你现在就去烧高香,盘着云玺来去你的脑袋,否则,他不杀你我杀你!”
江焕听罢,吓得脸色煞白,身子一晃悠便瘫倒在地上了。
公冶王孙斥道:“他娘的!起来,想碰瓷吗?滚远些!”
江焕赶忙踉踉跄跄爬起来,就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虽然这屋子小而简陋,但一进了屋子,就好像多了一层安全感,只有在自己的屋子里,才会稍稍有些慰藉。
公冶王孙带着武士们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江焕面对着孤灯痛哭流涕。他这段时间遭遇了太多,生生死死就在一线之间,而最悲催的,是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甚至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自己的生死何其轻也,说白了自己跟蝼蚁没什么两样,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为他流一滴眼泪,只因为这里是崆峒山。
云玺折腾了一晚,顺着原路弓腰潜行回到了真武殿西跨院。
这里死一般的静寂,那么大的院落,前三进后三进,少说五六十间房舍,只有西暖阁有一星灯光。
“笃笃笃,笃笃笃。”
屋门吱扭一声开了一道缝隙,孔亮探出半个脑袋仔细瞧看,小声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云玺进了屋,众人赶忙围拢了过来。孔亮盯着云玺上上下下看了看,拍着云玺的肩头,很关切地问道:“外面喊杀声四起,我们一猜就知道你出事了,怎么样?你没收拾吧?我们正准备去接应你那。”
云玺笑道:“哦,没事,让诸位师兄担心了,实在是惭愧呀。”
花逢春凑过来问道:“方才孔亮把事情说了一下,江焕竟然出卖了你,他果真带人抓你了?”
云玺点了点头,言道:“不错,不过他有难处,情有可原呀。”于是他把江焕的情况向大家做了简要的说明。众人都是侠义道上的,一听江焕的儿子被白万生抓去当人质了,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要了白万生的狗命。
“为什么不宰了江焕?”花逢春仍然怒气未消。
云玺笑道:“为了儿子而出卖朋友,虽然有背于咱们侠义道的精神,但别忘了,他不过是个厨师,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跟咱们不一样呀,你若是换作他的角度去看,其实,他做的也不完全是错呀。”
众人听罢,觉得也颇有道理。诸葛剑、司马韶、李通江等三位师兄频频点头,心中自责赞同,想不到小师弟如此宽仁的胸怀,处理事情比自己还要高明的多,能不挑大指佩服吗?尤其是诸葛剑,原本就非常看好云玺,现在更是笃信,将来的云玺绝不是一般人!
云玺思索了片刻,欲言又止。
诸葛剑一看,云玺这是有心事,便问道:“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呀?”
云玺赶忙向诸葛剑抱拳施礼道:“大师兄,这事说来好生奇怪,我在树冠上藏身,等刘红尘带着爪牙赶到长工小院时,突然有人从后上方蹬了我一脚,我在树冠上失去了平衡,不得已现了身,后来才有了掌毙‘岐山双煞’,斗剑刘红尘,怒杀伏牛山两位寨主的事儿。”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诸葛剑静静地听完,沉思了片刻言道:“这神秘客到底是谁呢?依你所言,他让你暴露了行藏,但又在关键时刻为你解围,看来他不是白万生的人。”
云玺也颇为赞同,言道:“不错,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远远在我之上,他若想害我,简直易如反掌。哦,对了,上次夜探太白殿时,我爬在屋脊上,也是被一个神秘客抓住脚脖子,一下把我扔下院子当中。真是邪门儿了。”
诸葛剑仔细地听着,脑子里直画魂儿,问道:“你一点也没察觉么?”
云玺摇了摇头,言道:“没有呀,我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诸葛剑慨然叹道:“真乃高人也!”
孔亮则祈祷道:“但愿这位高人向着咱,否则,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此刻,夜已三更,外面的逐渐安静了下来。
云玺道:“大师兄,暗自咱们之前商议的,今晚行动正合适。”
还没等诸葛剑说话,“坏事包”孔亮一阵坏笑,言道:“对啊!方才你小子把白万生的人搅闹了两次,估计此刻已是人困马乏了,咱们行动正合适!”
诸葛剑点了点头,言道:“好,今晚三更行动!我与云玺探查三教洞,司马韶、常鹤翔探查玄鹤洞,李通江、孔亮、花逢春探查广成洞,切记,咱们只是探查,绝不可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