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患难见真情
天方亮,小云玺早早醒来,常鹤翔、孔亮、花逢春还在呼哧呼哧大睡。小云玺尽管浑身无力,但还是跟往常一样准备去为师兄们打热水洗漱,他刚提起木桶,就听屋门外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嚣张的砸门声“啪啪啪”“啪啪啪”,敲的很急。
“快开门!赶紧开门!……”这个声音比敲门声更嚣张。
常鹤翔、孔亮、花逢春等人在梦中惊醒。孔亮一轱辘身儿起来,怒斥道:“谁啊!催命那吧!”
“你少说屁话!赶紧给老子开门!”
孔亮怒气冲冲,倔倔地走到门后,拉开门闩,刚要开门,外面的人显然比他还着急,“嘭”的一声把门推开,孔亮还没有看清那,脸上“啪”的一声,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雷子!把孔亮打的眼冒金星。
“你他娘的嘴臭话又多,我恨不得撕烂了你的臭嘴!”说这话的非是别人,正是冤家对头路凯,这耳雷子也是他打的。孔亮等反应过来,攥着拳头就要跟他玩命,但一看他身后,立马又怂了下来。
原来,路凯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师兄。最扎眼的就是居中而站的大高个儿,小云玺一看,就有些迟疑了,这不是四师兄李通海么?
这李通海冷着个脸,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全是怨毒之情。路凯这等货色在他面前充其量就是马仔一个。门已全开,路凯点头哈腰地把四师兄请进了屋内。
李通海迈步进屋,背负着双手,挺着胸脯子,瞪着三角眼,来回踱了几步,瞅了瞅小云玺等四人,突然兀自冷笑了几声,缓缓道:“想不到吧?四位师弟,咱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师傅他老人家偏心眼儿,事事都罩着你们,今儿可就不同啦,师傅他现在能保住自己就不容易了,哪还有心思管你们。”
小云玺紧皱双眉,问道:“四师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师傅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通海一个箭步就来到小云玺近前,右手一张,“啪”的一声就结结实实给小云玺来了一记耳光,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疯道人一死,你的靠山没了,以后跟我说话可要客气些,再这么大吵大嚷的,小心我割下你的舌头喂狗吃!”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李通海练过铁砂掌,小云玺耳根子嗡嗡作响,一个深深的巴掌血印子几乎包住了半张脸。
小云玺的嘴角挂了血丝,但他没有还手,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全力以赴,也绝不是李通海的对手。何况昨晚大师兄一再叮嘱,崆峒派变天了,要学会忍耐,只要能活下去,什么样的苦楚,什么样的侮辱都要忍下来,活着才是将来一切的根本。
小云玺双眼瞪着李通海,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没有说话。
“怎么着?委屈了?你去找师叔祖啊,你去找师傅啊?哈哈哈!哈哈哈!”李通海一阵狂笑,震的屋顶的瓦都打颤。路凯和另外一些师兄们插着腰,也是扯着嗓子哈哈大笑。
小云玺从来是尊师重道的,他对师傅师兄们都是以礼相待,可今日,眼前的这些师兄弟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丑陋,尤其是李通海,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丑陋不堪!
常鹤翔赶忙护在小云玺身前,向李通海抱拳施礼道:“四师兄,小师弟什么也不懂,多有得罪了,我这儿替他向您赔不是了,请四师兄原谅。”说罢,一躬扫地。
李通海一看常鹤翔这么懂规矩,火气自然削了几分,说道:“你们四个里,就你常鹤翔还懂点事儿,剩下的,不是狗仗人势的,就是饭桶窝囊废,说实话,我跟你们生气,简直是穿新鞋踩狗屎!”
孔亮、花逢春一听,真是气炸连肝肺,心道:谁是饭桶?谁是窝囊废?啊,白万生当了舵主,你李通海投靠了姓白的,现在神气了,专门来调理我们来了。孔亮刚要发作,常鹤翔狠狠等了孔亮一眼,孔亮这才勉强忍住了怒火。
常鹤翔赶忙向李通海赔笑道:“四师兄说的是,我们这些都是小角色,细支末流而已,害的四师兄为我们操心,真是我们的罪过啊。”
李通海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话一点也不差,像你们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我也不值当的与你们置气。不过呢,白舵主有令,他老人家看你们四个很不爽,尤其是他!”李通海点手指着小云玺,手指头好悬就点在小云玺的脑门儿上了,幸好,常鹤翔把他往后一挤,没有点上。
李通海冷笑了一声,接着道:“路凯,白舵主怎么说的?”
路凯一听,正是自己抖威风的时候,便跟个哈巴狗似的来的李通海的一旁,气呼呼地冲着小云玺等人,说道:“你们都听着!白舵主有令,从今日起你们四人负责打柴,每人每天五担柴,倘若少了斤两,加罚一倍!打柴的地点嘛,就是后山的树林里。咱们白舵主乃是大大的善人,你们砍柴时,只准砍干枯死透了树木,倘若伤了好树,不光加罚一倍,还要受杖刑。听明白了吗?”
这条件可够苛刻的啊,一来这四人都是孩子,每人五担柴,工作量可谓够大的,二来只准砍枯树死树,后山的树是很多,可要找枯树却也有些难度的。
常鹤翔听罢,脑门子上也是见了汗了,仍然赔笑问道:“请问路师兄,我们打柴便打柴,舵主的命令我们一定照办,但我们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路凯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舵主他老人家没说,等他的命令吧,或许不会太久的。”别看路凯对小云玺、孔亮很记恨,但对常鹤翔还真没有什么仇,常鹤翔为人很稳重,几乎没有招惹过任何人。
孔亮实在忍不住了,怒问道:“我们前天才刚刚晋级拳法科,如果天天去打柴,如何练功啊?”
路凯一看是孔亮,没有好气地吼道:“我哪知道!有种你问舵主去!”
孔亮刚要发作,常鹤翔一把拉住了他的小胖手,孔亮忍了又忍,话是憋回去了,但眼泪哗啦哗啦往外直淌。路凯心里这个痛快啊,跟喝了半斤茅台似的。
门外走来两个师兄,左手拎着扁担,右手拎着绳索,把这些东西往小云玺的脚下一扔,没好声气地说道:“小师弟,打柴也是有规矩的,每根拆胳膊粗细,长三尺,你瞅见这根绳了没?用这根绳子拴两圈儿正好是一抱,两抱是一担,一担干柴八十公斤,记下了吗?”
小云玺怒视着他们,心中生出一团烈火,但过了良久,他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我记住了。”
“好!这才是听话的小师弟。”那两个师兄很是得意。
人就是这样的,小云玺曾经干过露脸的大事,救下了厨师江焕,解了崆峒派的围,四百多门人弟子无不羡慕,那时候小云玺真是风光无限。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小云玺,真是人见人恨,谁都想踢他一脚,打他一拳,揍他一顿。人不可锋芒毕露,要学会隐忍才行。但反过头想,小云玺并不是为了显摆自己能有多聪明,他的本心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救朋友江焕的命,仅此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去打柴,完不成任务,午饭、晚饭都没资格吃!咱们崆峒派可不养闲人!”路凯恶狠狠地训斥道。
孔亮气呼呼拿起一根扁担便往外走,小云玺、花逢春、常鹤翔也都跟了出来。
清晨的崆峒山,远远望去,上面云雾缭绕,山下草木清新,闻一闻,满满都是草香味儿,面对如此美景,即便是沮丧郁闷的心情,也渐渐有所缓解。
孔亮道:“他娘的!那个狗日的路凯,明摆着是借机报复!”
常鹤翔无奈的接道:“是又怎么样?难不成我们也要投靠白师叔吗?”
“放屁!我孔亮再没本事,也不会跟他们这帮人同流合污,要是惹急了我,我先宰了路凯,再浪迹江湖,管他娘的这么多烦恼。”
“好主意!”花逢春不怕事大,“这崆峒派乌烟瘴气,像咱们这些正直善良之人,在这里就是活受罪,还不如早早的闯荡江湖,说不定咱们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常鹤翔长叹一声,道:“闯荡江湖?你拿什么闯?就咱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真要去闯江湖,还不是丢人现眼。”
小云玺点了点头,他很赞同常师兄的观点,说道:“孔师兄、花师兄,不管怎么说,既然咱们入了崆峒派的门,就是崆峒派的人,不要动辄就想闯荡江湖的事,留在这里学成崆峒派上乘功夫,将来帮着师傅铲除奸佞,匡扶正义,这才是咱们的本分啊。”
孔亮听罢深深点了点头,用肉乎乎的小手拍在小云玺的肩膀说道:“师弟,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的思想境界远在咱们兄弟之上,而且我看出来了,你是块学武的好材料,将来咱们哥们儿里,数你最有出息!我从今往后就跟着你混啦!”
花逢春也接道:“对!我也有同感,我就知道小师弟将来不是一般人,只要你不嫌我是窝囊废,我也要跟着你混!”
常鹤翔张开双手把三个师弟搂在一起,笑道:“患难见真情,咱们哥们儿生死与共,绝不可辜负了彼此!”
小云玺很是感动,他知道三位师兄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才被罚打柴的,此刻,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但他决定不再流泪,因为,流泪并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向人展示自己的懦弱。他决定,他绝不会做一个懦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