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飞过东洋大海,就至花果山。
站在云上,睁睛观看,只见花果山:
那山上是花草俱无,烟霞尽绝;
峰岩倒塌,碎石遍地。山中林树全部焦枯,再无一丝绿色。
曾经东山上那虎啸声再也听不见了,西山白猿的身影也没看到。
满山的狡狐兔都消失不见,青石化土、碧砂化泥。
回忆当年走兽遍地、飞禽满枝头,声声呼唤大王的盛景,悟空悲从心起,两行清泪不断。
当年他反抗天庭,已经想过自己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确实如此,自己被压在山下五百年。
可未料到,那群天神连他的猴子猴孙都不放过,还把花果山毁成了这样。
仰天一声怒啸,抽出金箍棒就打算向三十三天上而去。
“可是大王回来了?”
“大王、大王”
“终于等到您了。”
地面上阵阵呼唤传入了悟空的耳中,悟空转身一看。
只见那原来的芳草坡前跳出七八个小猴,焦急的看着天空。
悟空连忙从筋斗云上一跃而下,跳到了小猴们的身前。
小猴们连忙扑向悟空,悟空一一拥抱。
“怎么不见你们出来玩耍?”
一番拥抱后小猴们带着悟空向他们现在的住处走去,途中悟空情不自禁的向小猴们问道。
问完,悟空就想甩自己一巴掌。
他知道,定然是猴子猴孙们被人欺压了。
小猴们对视一眼,有一个小猴偷偷撇了悟空一眼,开口说道:
“大王反天失败,二郎神带着梅山兄弟来搜山。
临走时还在花果山上放了一把火
族人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族人现在又被猎人欺负。
哪里还敢出来玩耍,我们是听到大王的声音,才冒险出来一看的。”
悟空拳头捏紧:“当时共有四万七千群妖,如今还剩多少?
怎么连些猎人都打不过?而且他们又为何抓你们?”
那个小猴看悟空脸色不善,不敢高声说话:“如今还剩千位族人,而且要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十分幼小。
那些猎人更是可恨:他把我们中箭、中毒打死的,拿了去剥皮剔骨,酱煮醋蒸,油煎盐炒,当做下饭食用。
那些遭网的、遇扣的、夹子夹住的拿去了,教他跳圈做戏,翻筋斗,竖蜻蜓,当街上筛锣擂鼓,无所不为的顽耍”
说道这里众猴们都红了眼眶,又因为怕悟空觉得他们是在怪罪他,所以连哭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孩儿们,你们受苦了。现在俺老孙回来了,放心,老孙定然不会让你们再受到这样的对待了。
而且以前曾经欺压你们的,老孙一定会让他们还回来的。”
悟空摸着猴子猴孙的头轻声说道,只是眸中的火焰仿佛要将天地化为灰烬。
“嗯嗯,我们相信大王。”
“大王最厉害了。”
……
看着猴子猴孙们喜笑颜开,悟空的心脏一阵阵抽搐。
说话间,悟空与小猴们来到了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地。
刚行至洞口,便听急匆匆的声音从洞中传来。
不一会,便有两只干瘦的老猴跑了出来。
两只老猴手拄着竹棍,见到悟空就连忙下拜:
“参见大王。”
“大王欢迎回家。”
悟空扶起两只老猴,同时说道:“马流、奔芭,快起来。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原来这两只老猴就是当年花果山赫赫有名的马流、奔芭两位妖帅。
只是五百年的时光,竟然让他们变的如此苍老。
也不知道悟空当年划去生死簿上他们的名字,这件事做的对不对?
他们身躯已经腐朽,但灵魂却不能安歇。
又听马流向悟空问道:“大王,近日曾听到你的消息,说你去保唐僧往西天取经。
现在怎么回来了?”
悟空皱眉:“俺是回来看看你们,过些日子,还要再去。”
众猴听到悟空的话皆是沉默起来,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不管怎么说,大王现在回来了,都是好事,快安排椰子酒来,与大王接风。”
奔芭拍了拍手,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小猴们立刻忙活了起来,有的去搬那唯一剩下的酒,有的赶忙出去找些草根,用来佐酒。
悟空看着呼呼喝喝的猴群,回忆起了当年花果山上那副盛景。
打破悟空的回忆,是那残破的酒坛和些许草根。
就算如此,悟空也看到了幼猴问的垂涎欲滴。
马流奔芭见悟空不说话,还以为悟空恼怒了。
连忙跪在地上告罪:大王,小的无能,今日只有这些,大王先吃喝着,我们现在去取些好物来。
悟空端起了酒坛,喝了一口,又嚼了嚼草根后语气冰冷的问道:
“你们打算去哪里取?怎么取?”
马流啊、奔芭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悟空。
空气变的寂静,众猴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
到底马流性格直爽,站出来说道:“我去找人类,拿我的后代,去给大王换酒菜吃。”
悟空看向奔芭:“你也是这样打算的吗?”
奔芭不言,默默的点头,其他的猴子抹着眼泪,却沉默起来。
猴子们爱戴他家大王,但也舍不得亲人。
只是非要在亲人和大王之间选择,马流、奔芭两只老猴选择了他们的大王。
悟空扫视着猴群,被悟空看到的猴子都低下了头颅,唯有马流高昂着头,就如同当年一样高昂着。
悟空突然大笑出声,猴子猴孙窃窃私语,讨论悟空这是怎么了。
马流、奔芭担心的看着悟空,深怕悟空是被气傻了。
悟空不断笑着,笑到最后却哽咽起来。
一下子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猴群。
“大王,您这是怎么了?”
“大王,快起来,快起来”
“大王”
“大王”
众猴深深呼呼这悟空,悟空干涩的声音响起:
“你们为何不怪俺?是俺老孙害了你们啊?
是俺对不起你们,你们不是应该恨不得吃俺肉、喝俺血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
悟空的深深控诉,说出了他一直没有回来花果山的原因。
因为他害怕看到猴子猴孙那怨恨的眼神,可如今猴子猴孙一点都不怨恨他,反而还是向当初一样爱戴他。
听到悟空的话,马流的怒喝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