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沈千寻的目光掠过姜太后的尸骨,一处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最后,她的目光聚焦在小小的舌骨上。
舌骨两侧有明显裂痕,几近断裂。
沈千寻冷笑:“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五毒和姜博容闻言放声大哭。
沈千寻则继续着她的检验,并藉着眼前所看到的,推测着案发时的情形,床上一片混乱,姜太后的衣物随意的甩在床尾,她身上只盖着被子,想来死时也是不着寸缕的,那么,可不可以这么想,她是在与心爱男人偷情欢好时被那个男人突然掐死的呢?
窒息而死,是个很痛苦的死亡过程,死者会本能的反抗,会胡乱的抓住一些东西,沈千寻的目光落在手骨的下方,仔细认真的寻找,她发现了一根红线。
历经十年,这红线仍是十分坚韧,她拿镊子夹起来,小心的放在油纸包中,又去看右手手骨,一番细致的查验过后,没再有其他发现。
她抬起头,笃定道:“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杀死她的人,就是她的情人!因为如果纯粹是仇杀的话,没有必要脱掉她的衣服,这根红线是在她的手骨处发现,应该是属于吊坠上的,死者在挣扎之际,扯断了凶手脖上的红线,但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佩饰!你们看一看这红线有什么特别,这么多年了,好像还很结实呢!应该不是普通的丝线吧?”
姜博容接过来在眼前看了看,一脸茫然,他一个大男人,对丝线之类的东西,本就无感,五毒却笃定道:“我知道,这是用天蚕丝加金蚕丝混合而成的丝线,再经红色相思子颜色浸染,十分结实耐用,别说十年,就是几十年也不会断裂!姐姐能将这丝线扯断,想来她当时定是痛苦万分,全身之力都系于这一线了!”
“人快死之时,力量自是不可估量的!”沈千寻叹口气,又问:“这又是天蚕又是金蚕的,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吧?”
“那还用说!”五毒恨恨的盯着那红丝线看,好像这红丝线就是她的仇人,“天蚕金蚕本就是稀罕之物,吐丝又少,结成这么一条,不知要费多少功夫,能用得起找得到这根丝线的人,除了我们姜家,怕也只剩下其余三大家族了!”
“又是三大家族!”沈千寻低低道:“这三大家族之中,有什么样的人物,能令姜太后动心的吗?”
许是这话问得太过直白,五毒和姜博容对看一眼,一齐苦笑,沈千寻轻咳一声,说:“抱歉,我这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但为破案考虑,也请二位不必拘泥于这种俗事,找出杀人凶犯最重要,不是吗?再者,我不知两位作何感想,我真心认为,姜太后有情人很正常,她是自由身,不是吗?如今已然改朝换代,有什么好避讳的?”
“王妃说得对!”姜博容点头,“找出杀人凶犯,为姜家枉死的报仇,才是重中之重,这事儿,确实没什么好避讳的!不过,”
他转向五毒,缓声道:“对于姑母的心思,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从来不曾多想过,二姑母,您和大姑母自小相伴长大,情感深厚,她对择偶方面有什么样的喜好,您应该略知一二吧?”
五毒低叹一声,说:“姐姐生得美貌,那些形容猥琐之辈,是别想入她的眼了,三大家族之中,龙震首先应该排除掉,那个老小子,生得五大三粗胡子拉茬的,姐姐定然瞧不上!夏志友嘛,年轻时倒是个小白脸,生得一幅好皮相,还有苏年城,虽面皮黄了些,倒也算儒,只这两家,素来与姜家不和,姐姐不太可能与他们有什么牵扯啊!”
“先别忙着下结论,还是先调查一下再说吧!”沈千寻说:“从太后房中找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重要的物证,那块玉佩更是重要,既然被太后收着,必是那男子的贴身之物,他之前若惯常戴着,便极有可能被人瞧见,去各府中的老下人那里侧面打听一下,尤其是那些贴身书僮之类的,或许有收获也说不定!”
姜博容点头:“这个不难,回府后我就安排下去!只是,有一件事,王妃,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如果姑母已经死在了这里,那么,当初侍疾的两位哥哥,还有二嫂,为什么会看不出来?他们可是一直守在卧房外的花厅啊!二嫂更是在密室贴身伺候,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叫翠的宫女,那宫女或者不可信,可是,二嫂却是我们自家人,她明明看到姑母跑出去的,怎么姑母的尸骨反而在密道里,捞起来的,却是另一个丫头的尸体呢?姑母在那个时候,到底有没有死?”
“你所说的这些,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所以,可信度极低!”沈千寻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见你二嫂,跟她聊一聊!”
“跟二嫂聊?”姜博容满面黯然,“她经历姑母的事后,回去后就似也中了邪一般,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无论是谁,一提到安乐宫姜太后,她就要拼命尖的尖叫……”
姜博容边说边摇头不已,显是对二嫂已不抱任何希望。<><>
沈千寻低低问:“你当时不在吗?”
“我去外地游学,闻听姑母中邪一事,紧赶慢赶的回来,姑母已然出了事!”
“那你大哥二哥生前就没有跟你细谈当时的事吗?”沈千寻不甘心的追问。
“当时为了寻找尸体,通宵达旦,哪里顾得上说什么?”姜博容哀叹,“等到尸体找到,都十分悲伤,忙着丧葬之事,等到把这些事忙完,父亲又病逝,紧接着,大哥就出了事,接着又是二哥,还有大嫂侄儿,这一连串的意外,让大家头昏脑涨,哪里还能静下心来想事情?那段时间,亏得有二伯帮忙料理……”
“二伯?”五毒一头雾水的插嘴,“哪里来的二伯?你二伯不是早就出外游学,被恶狼咬死了吗?”
姜博容一怔:“二伯没有死,二姑母不知道吗?”转而又拍脑袋,道:“也是我糊涂了!二姑母十六七岁即离家出走,自然不晓得这回事!”
他耐心解释道:“二伯福大命大,被个山大王救了,只是摔坏了脑袋,不记得事,他生得俊俏,被那山大王的女儿看中了,就成了亲,在那个地方生活下来,哦,就在东吴国的野狼山那儿!”
“野狼山?”五毒惊道:“他竟然是在野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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