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太傅夫人
房门应声而开,只见师父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目光略有些呆滞地望了过来。
“师父你这么早就起了,正好我有件事要与你说。”宝珠挤开师父,抬脚就闯了进去。
白花蛇懵,师父原来这么辛苦吗,晚上捉鬼,凌晨与弟子谈心?他本想打发这个小师妹去找师父,但转念一想,不如让师父多睡一会儿,自己今日就替师父多扛一阵子罢。
于是他没说什么,只给宝珠倒了杯水,就示意她可以开始说了。
“师父,可吓死宝珠了,呜呜!”谁知宝珠一把扑了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脖子就开始泪如雨下。
白花蛇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啊,自己本来尚存的一点睡意此时也被吓得不见了影踪。
他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不敢动手推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也不能就任凭她这个样子,真是成何体统!
他平日里总觉得师父辛苦,那么瘦弱的身躯却要担负这许多责任,此时才明白自己还是把师父的日常想得太容易了。从他扮成师父的那刻起,便一刻不得空闲。先是不能入睡,然后遇鬼捉鬼,此时又要安抚弟子的情绪···
宝珠哭得昏天暗地,直到把师父的衣衫打湿了,心里面才好受一点。
她此时有些难为情,刚刚自己看见师父就特别委屈,所以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就好像在外面受了气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父母,除了大哭一场,不做他想。
“咳咳,宝珠妹妹你到底发生了何事?”白花蛇学着师父的语气,师父平时都是这么叫她的,怎的到了自己这里却有些张不开嘴呢。
宝珠擦了擦眼泪,喝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把之前的事娓娓道来。
对面的白花蛇闻言吃了一惊,没想到从自己手里跑掉的那个鬼魂居然去找了宝珠师妹?而且他竟然无一丝害人之意,只是想要求大师兄帮忙拿下那个妖道?
他默默擦汗,幸亏当时被他跑掉了,不然自己一定会打得他魂飞魄散,那么他的冤屈便真的无从诉说了。
“这件事为师知晓了,宝珠妹妹你先回去罢。”虽然这个鬼的确很可怜,可是他也不敢擅自替师父做主,所以决定把这些禀告给师父,让师父定夺。
宝珠点了点头,大哭了一场,又把这些事都讲了一遍,她感觉自己不怎么害怕了。一不害怕,困意便涌了上来。她掩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把那金厢白玉圭交给师父后,便回了自己房间补眠。
白花蛇看看天色,便起身开始收拾屋子。里里外外忙了一阵,他自己也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坐在桌子前等待师父过来。
直到天光大亮,师父才顶着自己的脸过来敲门。
待师父进来后,白花蛇便把昨夜发生的事及宝珠的事全都讲给了师父。
陈玄奘咧嘴,我滴个天哪,这孩子真是受苦了,看看这黑眼圈大的,都赶上大熊猫了。
他们两人换回自己的身份后,便一起去饭堂用了些早膳,然后白花蛇便回去休息了。
陈玄奘闲来无事便在寺庙里转了起来,只见寺里的僧人早已开始接待一些早来的香客。
一个中年美妇带着众多仆从一大早便已来这宝林寺开始上香,她家相公最近的仕途不太顺利,她是虔诚的信徒,于是沐浴斋戒后便披星戴月地赶过来求佛祖的庇佑。
之所以出城来这座宝林寺,是因为此寺是国王亲自允许并让国库出资建造的,朝中大臣的亲眷们有空便来此添些香火,以隐晦表达对国王的拥戴。
她家相公不是普通的臣子,而是天子之师,位高权重不说,更是天子的忘年之交。
只是最近三年期间,国王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单独传唤她家相公进宫与他相商国家要事,甚至有几次还驳了她家相公在朝堂上的谏言。
一国朝堂的肱骨大臣必然有己方的阵营,那自然便也有对立阵营。从国王的态度转变开始,对立阵营的便开始不断给自家相公下绊子,国王对此却视而不见。
于是朝堂内外都在传她相公得罪了国王,失宠了。
为此相公每日长吁短叹,几月前染上了风寒,加上心力憔悴,从此卧床不起。他们遍请名医,却都束手无策,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此病谁也无能为力。
她把这些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是好。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哪来的本事帮忙。
于是她便起早来拜佛主,把希望寄托在寺庙之中。
虔诚地拜了菩萨,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故而寺里的僧人一直陪在左右轻声讲解各种典故,并为她准备了丰盛的斋饭。
她本无胃口,却也不好不给面子,便随着来了饭堂。
她走在一堆人中间,抬头看去,便见到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俊俏和尚远远望着自己,眉目带笑,唇角飞扬。
佛家信奉第一眼的佛缘,不知怎的,她就是看这个和尚顺眼,心中便升起一股希望,指着这和尚对随行的一个僧人低语了几句。
那僧人面露难色,这婆娘指定哪个为她解签不好,怎的偏偏指定了这东土来的和尚?偏偏人家刚刚捐了大笔的钱财,而他们寺庙的其中一条规矩就是一定把这样的人奉为贵客,不得轻易违背其意愿。
于是他硬着头皮来到陈玄奘面前,涎着笑脸小声道:“敢问圣僧此刻可有何要事?”
陈玄奘摇头,他就是没事才出来看看景。谁知在这寺里竟看到一名古代贵妇,虽上了些年纪,但那刻在骨子里的贵气和她自身姣好的容貌仍是让他惊为天人。
那小沙弥便把那妇人的身份及她刚刚的要求讲了,询问他可否辛苦为来人解一次签子。
陈玄奘无可无不可,正好自己要救那国王,便与那小沙弥一起过去那妇人跟前。
“施主姐姐你好,小僧法号三藏,从东土大唐远道而来。”
妇人惊讶,这人竟然是个外来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