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以,今年的冬季气候异常寒冷,地处中原偏东的凤凰山,往年只有在隆冬腊月才会飘上几片小雪。
可是今年此时,初冬时节,便已经是大雪漫天,满山银雪。
凤凰山玉松峰之上,一处别致角楼之中,一对主仆围坐在火炉旁,望着窗外的雪景。
“小姐,我原本以为只有北方才会有如此鹅毛大雪,没想到中原地带也会出现这般景象。”一阵寒风从窗外飘了进来,让秀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叶知心端坐着,难得的没有拨弄琵琶,望着外面的雪景:“雪云已经沉积了好几日,这一场雪终归还是要下的。”
秀儿不太明白叶知心所言,正要说话,却见叶知心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秀儿紧了紧身上那件新绒衣,走到了叶知心身旁:“小姐,这天气太冷了,咱们还是把窗关上吧。”
叶知心却笑着说道:“难得才看到这样一场大雪,让我多看几眼吧。”
秀儿嘟囔着说道:“这大雪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在圣城之时,每年冬天不都要下好几场大雪嘛。”
说到这里,秀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停口不说了。
小姐的那双眼睛,便是在圣城居住时被赐瞎的。虽然如今依靠宋仙炼制的明目丹得以重见光明,但那毕竟是一段伤心往事。
秀儿生怕小姐念及伤心事,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小姐,等雪停了咱们去外面堆雪人吧!我一定要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陪小姐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叶知心却并没有答话,而是笑望着院中的那棵梧桐树,良久之后说道:“秀儿,你说凤凰作为神鸟,在这等天气之中,是否也该窝在巢穴而不出?”
秀儿不明白叶知心到底什么意思,正自思量着如何回答,却见叶知心一下子从窗口跳了出去,飞到了那棵落满积雪的梧桐树之上。
正当此时,凤凰山主峰之上传来一阵凤鸣之声。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叶知心话音刚落,其脚下那原本早已经枯萎残败的梧桐树,长出了一片翠绿的嫩芽,随后迅速生长,很快,整棵梧桐树都恢复了盛夏时节的苍绿之色。
梧桐树上的积雪嗦嗦掉落,秀儿在角楼上看着,只觉得这梧桐树犹如翡翠一般耀眼苍劲。
凤凰山上那一声凤鸣,惊动了所有凤凰山的弟子。她们都在暗自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惹得那头老凤凰欢鸣不止。
主峰之上,周言芷与林雪芽二人站在高台楼阁之中,望着远处玉松峰的方向。
“师父,这叶知心上山才个把月的时间,便已经让老凤凰三次出声。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林雪芽问道。
周言芷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波动:“说实话,我也不敢断定,十有八九也是某位仙人转世。而她天生与凤凰有缘,想来她前世的身份也极为尊贵。”
林雪芽心中震荡不已,这一世实在罕见,竟然一下子出现了如此之多的仙人转世。过去的一百年,也没有听说多少仙人转世的传闻,可最近这几年,却有如此之多的仙人转世。
李家生而登堂的李元尘,张家读书顿悟的张思月,还有这原本目盲,却被宋仙治好的叶知心,每一个都是上仙转世,凡界到底是怎么了,将会发生何事?
“前日夜晚,北方两颗流星划过,我当时试图查探,却被一股神秘力量挡在外面。”周言芷几缕青丝在寒风之中飘摇不定。
林雪芽道:“师父的意思是,又有两位仙人下凡了?”
周言芷点头说道::“我昨日神游至青周国,搜寻了一大圈,都不曾察觉到那二人的气息。反倒是引起了好几位高手的注意。”
“高手?这么多年,青周国一直暗中压制修仙之道,应当不会有太多的高手才对啊。而且师父你如今已经是入神境界,要想察觉到你的气息,那至少也应该是仙游境。我听说,青周国的皇帝下了道圣旨,文道、仙道、佛道,将要齐头并进。如此看来,沉寂了一百多年的江湖,似乎又要变得热闹起来了!”林雪芽眼神朦胧,似乎是回忆起了百年前的江湖事。
周言芷点了点头:“百年前的江湖确实是热闹。虽说仙游级的高手不多,但是顺天境却极其繁盛。而且出来闯荡之人更是众多,那样子的江湖确实不像如今这般沉寂。”
确实,百年前,江湖一度盛行高手风云榜,每隔半年就要更新一次榜单,谁能够登上榜单,先不管名次如何,即便是最后一名,那也是能够吹嘘一辈子的光荣事迹,因为风云榜只会公布出前五十名的名字。
很多人只上过一次风云榜,而且还是末置位,但是他们却感到一生荣耀,毕竟那是得到天下人认可的一种象征。
那时候有着各种榜单,什么风云榜、神兵榜、雏龙榜、神将榜。足以见得,那是如何繁盛的一代江湖。
现如今,众多高手,离世的离世,归隐的归隐。那些曾经风流倜傥的青壮年们,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万丈豪情,一心只想着何时才能成功突破。有些人归隐之后便再也没有现世,或许早已经在某座山林之中饮恨而逝了。
正当师徒二人心绪飘飞之际,后山那头凤凰突然一飞冲天,欢鸣着向那玉松峰飞去。
周言芷面色复杂,低声自语道:“难道她这么快又要突破了吗?”
便当此时,只见那原本被积雪覆盖的玉松峰,忽然之间由白转绿。
厚厚的积雪瞬间融化,枯黄的梧桐树重新抽芽生长,几息之间便将整座玉松峰染成了翠绿之色。
“这是......”林雪芽不禁惊呼出声。她号称春神仙子,足尖点地便能生出绿草鲜花,可是如同这般,让整座山瞬间绽放蓬勃生机的本事,她是万万都办不到的。
周言芷苦笑一声:“她果然是仙人转世,这叫开天窍,相传乃是仙人转世投胎之后,在契机成熟之时,唤醒前世的记忆与境界。我也只是在书籍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却从未亲眼看见过,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林雪芽惊异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片绿色不断蔓延,最后将整座凤凰山完全覆盖。
天地间一片苍茫白色,唯独这凤凰山绿意盎然,焕发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