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朝阳初上,荒芜一片的草野之上走来一辆破旧马车。
车轮吱呀呀响个不停,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垮塌。
一名稚嫩的童子百无聊赖地驾驭着一匹老马,孩童似乎夜里没有睡足,此时正不停打着哈欠。
“阿冲,好好看路,可别又跟昨天那样,差点摔到沟壑里去。”马车之上,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童子伸了个懒腰,懒散说道:“知道啦!”
车厢里那人说道:“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听说过年前一个月,圣城是要全城封闭的。咱们可必须要在年前赶到!”
那童子微微有些不耐,抓了抓小脑袋:“我说少爷,咱们这模样,真能见到皇宫中那位九五至尊吗?”
车上青年说道:“咱们白家,世代都是圣苍出名的忠臣之家,而我此番带着紫金棍前往,想来必定能够见到当今圣上!”
那童子却是撅着嘴说道:“咱们白家都六十多年没有出过朝臣了,那皇宫中的大人物们,可还认得这紫金棍吗?”
车中青年说道:“那自然是认得!我可听说了,朝中还有十几位七八十岁的老臣,想来他们必定认识这紫金棍!”
童子嘟囔几句,也就不再多言。
而那车内的青年则开始念起书来:“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那童子面色痛苦地说道:“少爷啊,您每天一共就这么几句,听的我耳朵里都要生茧子了。咱能不能换几句啊!”
那青年严声呵斥道:“你懂什么!此乃治国治天下的上上之策,我朝这些年虽然崇尚文道,然则士子迂腐,官僚奸佞,导致民心尽散,百姓心中没有信仰期望,凡夫俗子过盛,国心已散,何以强国?”
听着这些文邹邹的话语,那童子更是一脸悲叹,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一心钻在书海中的少爷。
要说这白家,那曾经也算是圣苍王朝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往前推五百年,白家一共出了四位国相,六位辅宰,各大尚书更是有十几位。
只可惜,六十年前圣城“邹府案”,导致白家受到牵连,白家朝臣尽数被贬。
至此之后,白家六十年来都不曾缓过神来,没有再出过什么四品以上的大官。
此番北蛮王庭传来讯息,青周国大兴科举,眼看着一个文武兼备的大国就要崛起,白家老一辈人物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让这位白家独苗带着紫金棍赶赴圣城。
原本这位白家大少爷是要明年参加科举,通过科举再走上仕途的。
如今北蛮传出了三道圣旨,这让白家再也等不下去,让白大公子年前赶到圣城。
“阿冲,何时才能赶到圣城?”青年问道。
马车吱呀呀上了个山坡,童子放眼眺望,只见一座恢弘壮阔的城池横亘于远方天际。
“少爷,我已经看到圣城啦!”童子说道。
那落下的车帘终于被掀开,只见一名清秀男子坐在马车之中,此时探头望向远方。
这青年眉清目秀,完全一个柔弱书生的样子,青葱玉指比之女子也不不遑多让。
青年望着那座恢弘圣城,说道:“一路长途跋涉,总算是抵达这天下第一大城了。”
那童子一脸的不畅快,说道:“公子,咱就不能换一架好一点的马车吗?非要弄这么一辆破马车,这一路上我腰都要断了!”
那青年轻拍童子脑袋,笑骂道:“这可是武元皇帝当年御赐给老祖宗的马车,什么叫破车啊!”
“这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修补一下,你听这声音,都快要散架啦!”童子翻了个白眼。
那青年却说道:“任何一位君王御赐的宝物,都不可私自乱改乱修。否则岂不是对君王的大不敬?”
童子充耳不闻:“反正再怎么样也说不过你。”
青年说道:“叫你平时多读些书,你就是不听,一天到晚做什么仙侠梦。你以为神仙那么好当啊?吃不了苦,何以成仙?还是多看些书吧,书中的宝藏也不少,若是有所成就,你这一辈子的吃穿那是绝对不需要发愁的。”
童子微微抬头:“读书有什么用?跟你一样每日无病呻吟?哀叹天下苍生之苦?那我宁愿不要。”
“为民治国,乃是天下之大功德,流芳百世的好事情,有何不愿意的?我为苍生感到悲苦,那是因为苍生确实过得疾苦!你看这些年,边境战乱不断,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最终饿死荒野无人收尸?这便是朝臣之过,而朝臣之过便也是君王之过也!”青年说到此处,真是感到痛心疾首。
童子一听这话,不禁向着四周张望,发觉并没有人,这才舒了口气,说道:“少爷啊,这种话你难道还要当着那位君王说出口吗?那你可真是不要命啦!”这童子虽说年幼,但是却也不傻,敢说皇帝的过错,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却听青年书生说道:“有何不能说?我手上有着这根紫金棍,有什么话不敢说的?再说了,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际情况,不会有半点虚假,君王权威再大,也不可以改变现实,他最多是让史官改写史书罢了。事实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童子听到这里,连忙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他知道,要再这么说下去,那自己家这位极品少爷必定会扯出更多荒唐放肆的言论。因此他也是赶紧打住,不想让这样的谈话继续下去。
二人一边说着,便是继续向着圣城方向赶路。
这原本也就只有七八里路的路程,但是因为马车实在破旧,童子驾驭之时根本不敢加速,生怕一个颠簸,便要让这御赐的马车散了架。
等到二人来到圣城门口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家家户户开始掌灯。圣城的城门也正缓缓关闭。
童子一看这情形,面色顿时焦急,大喊道:“官兵大哥,等一下,我们还没进城哪!”
那负责推门的将士哪里会理会这么一个喊话的童子,置若罔闻地继续推着城门缓缓合上。
就在城门即将完全闭合的一瞬间,一道金色虚影晃过,只听“当”的一声响,那城门被一根铜黄色的短棍卡住,无法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