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福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洛邑王城,看到城内的人们个个光鲜亮丽,再看看自己,脚上的鞋都已经露出脚指头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立刻尘土飞扬迷了眼睛,自己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而且似乎还面有饥色,突然感到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如果自己就这么一身打扮去见师弟,没准还会被当成要饭的给打发喽,即使师弟不嫌弃自己,可是师弟终是有家室的人,就是在弟妹面前,这身打扮,总还是有些失仪的,他可不想让弟妹觉着他们松风观的人这么寒酸。
张五福想了想,又从城里退了出来,顺着护城河,找了一处僻静的小树林,脱了衣服,跳进冰凉的河水里洗了一个澡,将身上的泥灰搓得干干净净,这才上岸擦干了身子,从包裹里取出做道士时的那身行头穿在身上,这是自己唯一的一件没有破洞的衣服了,又重新梳了个道士髻,将旧衣服塞到包裹里,换了个城门又进到城里。
找人问明了地址,张五福又摸出一路上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几两碎银子,买了一些果品,这才去找师弟。听说师弟何九枫在这洛邑城里,那可是大有出息了,在司马大人的账下当谋士,而且还深受司马大人的器重。
张五福提着果品,一边走一边想着师弟会给自己谋个什么样的好差事,希望能安稳一些,能吃得饱穿得暖,到时攒下一笔钱,过两年再娶个媳妇,小日子过得美美哒。
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生活,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师弟的家门口,张五福看着这宅院,可比松风观大多了,看来师弟的日子过得还真不错,连忙整了整衣衫,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个小男孩,张五福看到小男孩,心想这定是师弟的孩子,胖胖的真可爱。
小男孩看了看张五福,问道:“你找谁?”
张五福眉笑颜开,对小男孩道:“你是何必吧,还真是虎头虎脑的,我找你父亲何九枫,我是你师伯张五福。”
小男孩不理会张五福,从院子里喊道:“爹爹,有个老道士找你。”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张五福,忙走上前去扶住张五福,笑着脸,道:“师兄,你可算来了。”
张五福看看中年男子,一身锦服,身材略微发福,留着山羊胡,仔细看去,还能依稀看出是师弟的模样,一晃十年过去,师弟的模样变化还真有些大,如果是在大街上碰到,自己还真不敢贸然前去相认。
这时,张五福也扶住师弟的手臂,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道:“师弟呀,你真是变多了,这些年享了不少福吧。”又指着一旁的小男孩,道,“这是侄儿吧,虎头虎脑的,跟你小时候真像。”
何九枫忙将小男孩拉过来,道:“必儿,快过来见见你师伯。”又对张五福道,“正是犬子何必,淘气着呢。”
张五福取出来时买的糖果,拿给何必,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银吊坠,挂到何必的脖子上。
何九枫忙对张五福道:“师兄啊,咱们师兄弟何必见外。”
张五福道:“师兄此次前来也没有备什么礼物,路上看到这吊坠做工精巧,就买了下来,权当给侄儿的见面礼。”
何九枫对儿子何必道:“必儿,快谢谢师伯。”
小男孩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果,无动于衷。
何九枫尴尬一笑,道:“这孩子,真不懂事儿。”又连忙把张五福让进院子里,道,“师兄,咱们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吧,今个儿咱俩可得像以前一样,好好抵足长谈。”
张五福来到师弟的家里,又见了弟妹,弟妹温柔贤惠,忙前忙后地去买菜做饭招呼张五福。张五福心中感慨,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啊。
在师弟的家里住了两天,何九枫给张五福谋了个粮草督运的差事,各地来回督运粮草。
何九枫道:“眼下就只有这么一个空缺,先委屈师兄了,以后遇到其他的好差事,咱们再补上。”
张五福道:“有劳师弟了,有个差事做,好歹能解决温饱的事儿了,再说,这差事还能四处走动走动,见识一下各地山川景色也是好的。”
有了差事,张五福便搬离了师弟的家,也不好再叨扰人家。
何九枫苦留不住,只得对师兄道:“那师兄有空就多回来走动走动,师弟这里就是你的家。”
张五福到了任上,便开始忙着四处督粮,一个月下来还没有两天空闲的。张五福卖力办差,倒是得了几句上司的嘉奖,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自己努力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升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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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敖泽知道了自己的试炼内容是往边境随军护送押解粮草时,心里不禁嘀咕道,这算哪门子的试炼,别人的都是什么深山采集灵药,行伍破阵杀敌之类的内容,虽然有些困难,但是获得的功勋也是可观的,靠着这些功勋,能在太学院换取不少的高阶功法的,要知道这些功法可不比藏书阁那些基础功法的,这些高阶功法那可是对提升修为是大有裨益的。
对此,敖泽虽然颇有微词,但是到了日子,还是乖乖地去城中的粮仓属地报到集合了。
大周在北境屯有重兵,而北境苦寒,不产粮草,所以,北境将士兵马所需的粮草都要从内地转运过去,打仗打仗,看似比拼的是将士的战力,可是背后看不见的比拼,却是后勤给养。粮草供应不上,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到了战场之上,饿着肚子哪里会有战力?
到了地方,敖泽才知道与自己一起去北境运粮的,竟还有楚末师兄、熊罴、南离月、肖玲珑。此时,南离月和肖玲珑两位姑娘都换上了戎装,显得很是英气,倒不像女孩子了。
然后就看到了项致,而项致看到自己时,则是一副仇视的样子,心想,他定是将他弟弟项凯公子被逐出太学院之事记恨到我的头上了,天地良心,我招谁惹谁了,可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走到项致跟前,恭敬地叫了声“师兄”。
项致冷冷地哼了一声,并不理会敖泽,径直走了开去。
楚末来到敖泽身边,道:“这就是一个怪人,咱们不用理会他。”
负责招待他们这些太学院学子的人,对他们这些“天子门生”倒极是殷勤,要知道这些“天子门生”们那可是今后大周的国之栋梁,伺候好了他们,今后不也是能对自己多加照拂,因此好酒好菜地招待着,什么重活累活都不敢让他们沾手。
一般往边关运粮先有有司拨付粮草,由军卒负责押运,粮草督运官随从监督,然后再由边关军队签收,交割了粮草,粮草督运官带了签文便可以回去复命了。
敖泽几人在这儿好吃好喝的,什么事情也不用做,等粮草装运完毕,几百辆大车,马拉人推,大队的人马出了城,便一起浩浩荡荡地向北境进发。
负责押运的将军叫郝南岗,一身戎甲威严凛凛,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身后的百十位军卒也皆是身披战甲,各执长矛,寒光森森,整整齐齐地走在运粮大队的前面,军容整洁,军威严严。
出了城,肖玲珑便凑到敖泽身边,巧笑倩兮,一路上“敖哥哥敖哥哥”地娇声叫个不停。
敖泽被叫得心花乱放,可是当着这么人的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对肖玲珑道:“肖姑娘,咱们都是太学院的学子,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敖泽就好。”
肖玲珑噘着嘴,一脸的不悦,道:“不嘛,咱们认识的时候可还没有进太学院呢,人家叫你‘敖哥哥’都叫习惯了嘛。”
敖泽无奈,只得由了肖玲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楚末瞪着大眼,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敖泽和肖玲珑,心里不住地嘀咕,敖师弟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这不是羡煞旁人吗,待肖玲珑离了敖泽,连忙凑到敖泽身旁,嘿嘿地笑道:“敖师弟,这姑娘是谁啊,竟与师弟如此亲昵?!”
敖泽道:“楚师兄就不要取笑师弟了,肖姑娘就是这么一个跳脱的性子,当不得真的。”
楚末听了,连连摇头,道:“不见得吧,那肖姑娘怎么对我都不带搭理的,好歹我也是个师兄哩。”
敖泽心道,人家女孩子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可是看着楚末一脸苦闷的表情,只好又道:“也许是肖姑娘与师兄还不相熟吧,女孩子家家的,总是有些脸皮薄的。”
楚末忙道:“对,一定是这样的,就是因为我还跟她不熟,等熟悉了后,她定会发现我也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然后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向敖泽打听肖玲珑的情况。
敖泽心中奇怪楚末师兄这是怎么了,突然间竟然对肖玲珑这么感兴趣了,便对楚末师兄道:“楚师兄怎么对肖姑娘这么上心了?”
楚末支支吾吾地道:“有吗?”顿了一下,又道,“我这当师兄的,这不是了解一下师弟师妹的情况嘛,以后也能相互间有个照应不是,这也不是显得咱们太学院的学子们相亲相爱嘛!”
敖泽笑道:“师兄还真是埙(xun)篪(chi)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