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墨尘问道。
虽然再明白不过,这赤瞳女子乃是属于太虚邪修之列,而且修为绝对不低,但她与墨尘先前所遇到的任何邪修都有所不同。
因为从这名赤瞳女子出现到现在,自始至终,他识海内的幻阳界宝都没有任何异动。
这是很诡异的一点。
要知道幻阳界宝对太虚之力最为敏感。
无论邪力隐藏的多深,它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并且通过特定的颤鸣频率来提醒墨尘。
可这女子邪气摄人,甚至还吞噬了无以计量的太虚邪气,幻阳界宝却对她视若无睹。
这显然其中有着什么猫腻。
“我是谁?”赤瞳女子不知为什么心情极好,她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龙椅的把手,缓缓说道:“我的名字有很多,赤道真仙,赤瞳金仙,太虚真圣……我位列太虚十二真仙之九,名唤赤滇,从小便得太虚真神青睐,赐下玄玄伟力助我成圣,再见得真正天地。我问你,如今天地间,可还有我神族掌控的大洲?”
赤瞳女子说到一半,忽然反问起墨尘来。
“天地间六座大洲,除开中央圣州与北俱芦洲之外,其余都有圣人血脉坐镇,你那神族早就已经消声觅迹了。”墨尘思索了下,便直接回道。
他还是说的理想化了一些。
太虚势力虽说并不在明面上,但暗地里的实力也绝对不弱。
之前帝家内乱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赤瞳女子点了点头,好似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意外,她继续说道:“很正常的结果,当年的玄阴天地中,就算有着六圣护持,六座大洲还是被我神族占了四座,若非我神族内部出了些小差错,玄阴天地的生灵早就已经回归真神怀抱了。”
到此,再明白不过,赤瞳女子乃是太虚座下大将之一,甚至比墨尘先前遇到的昆池还要高一位,排行第九,乃是远古就存在的,甚至是与六圣一个年代的人物。并且还参与了远古时期的正邪大战。
“我不懂,太虚到底是什么?你们这些太虚邪修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墨尘继续问道。
他看似远离了赤瞳女子,实则还有一部分心神正在与北冥相连,助其抵抗太虚侵染。
“太虚是什么?很久没听到这个问题了,你不错,可赏。”赤瞳女子大概被困数百万年,喜怒无常,或许是重见天日,或许是重新找回了唯我独尊的感觉,墨尘只是单纯的问了个问题,她就觉得特别高兴。
有求必应,有问便答。
赤瞳女子的耐心极好,而她说话时的态度,也温和柔善,迥异于凶恶的相貌,仿佛真有些大仙的形貌。
“赏什么?”墨尘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可活命。我的赏赐,便是你的姓名。”赤瞳女子忽然收了嬉皮笑脸,神情郑重起来。
把别人的性命赏赐给别人,这个说法算不得新鲜,从古至今不知多少魔头收服手下时都有过这等说法,可赤滇略有不同。
她很认真。
神情郑重、而态度认真。
墨尘的修为放在外界或许可以算是强横,但在她面前,几乎与蝼蚁无疑,所以墨尘三人的生死完全由她掌控,而让他们活便是她赐下的赏赐。
赤滇认真是因为她真这么想的。
“话归正题,太虚即为真神、即为宇宙,浩渺无际,即是万物本源之海、万物皆出自于太虚。汝等所在的玄阴天地,只不过是太虚中的一颗肿瘤而已。而我们太虚神族,是受命于宇宙、受命于真神的觉醒者,只为本源之海清除肿瘤,恢复一切秩序。所以,我们的道,才是真正的通天、通神、通仙大道!”
说道这里,赤滇稍有停顿:“但虽说如此,我太虚神族依旧败在了你们这些戴罪生灵手里。不外呼其他,是这片天地太过污秽,真神之力无法感化每一个生灵,这才有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我很心痛,因为我被囚禁在了这片废墟中数百万年的时间。”
嘴上说着心痛,可赤滇脸上却是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
她目光一直放在墨尘身上,从未离开过,欢喜道:“不过还好,我能重见天日的大恩,都是拜你所赐,这是非谢不可的事,所以,今日你若肯奉真神为主,我一定对你多加栽培。你若不肯的话也没事,我也不会折磨你,直接打散你的神识,炼成血肉傀儡,这样即留下了你的性命,又能让你毫无痛苦,这岂不是美哉。”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赤滇舒服惬意地抻了个懒腰,一边活动着脖颈、肩膀,一边望向墨尘:“怎么样?这个提议如何?”
墨尘没有正面回答,又插口追问了一些细节。
再赤滇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弄清楚了。
她醒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墨尘众人进入了神钟石盘的时候。
这里本就是远古时代就建成的地带,各处的封印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开始松动。
大量的邪气外泄,才会有了之前墨尘众人闯进的那片夜幕生成。
而墨尘等人在外部打开神钟石盘所激发的灵气波动,再加上最后那名死的不明不白的常存境修士的威压影响,这才导致了困缚住赤滇百万年的封印破裂,让其有了可乘之机,渐渐恢复实力,最终彻底脱困。
而赤滇的话刚说完,下一刻、赤滇忽然‘定’住了。
真真正正的定住。
闭口不语,面上微笑不稍改,目光平静无澜,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望着墨尘,就连呼吸也全都散去,胸口也再无起伏。
她原地静默,生气就此消失,甚至以墨尘的眼光,都看不出她是否还活着。
仿佛动时她才是活的,她不动便是死物。
下一息,又何止是赤滇一人‘死’了。
她不动时,就连原先还好好的墨尘,也只觉心脏不再跳动、气血凝滞不转、就连体内磅礴的佛妖双元也宣告冻结。
墨尘体内的一切尽告停顿,唯一还在的,只剩一道心思,一道惊骇无比的心思。
如此良久,赤滇忽又开口:“好了,这下肯坐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