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双目一下睁大,以他的目力,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书生面无表情,头发蜡黄,双眼里满是血丝,脸色惨白,站在那里若不是眼睛睁着,都能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
只见那书生僵硬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盯着马车里的墨尘移动。
墨尘也仔细地盯着那书生。
这人穿着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与重七穿的很像,很是陈旧污秽,似乎很多天没洗了,还有破洞。
就连满头的头发也似是很久没打理了,枯黄一片,甚至还长至双肩,披散开来乱糟糟的。
书生就这么站在石桥上像一根柱子,一动不动。
“这五官庄接受整个村子的供奉,而供奉的东西,便是那硬通货:灵米。
但毕竟五官道人乃是修仙之辈,自可吸风饮露,也不需要吃什么灵米鸡鸭,所以每月村子里的供奉,五官道人也收取的不多,只留一人份的量,供那落魄书生维持基本餐食。
不过听说这书生生世可怜,从小就被人割了舌头,说不出话来,就连每日基本的餐食都不给书生提供,只许他每日两张饼,一杯泉水,全当是畜生在豢养。
若不是遇到了五官道人,那书生肯定早就被折磨致死了。”段蒙安的角度没看到书生,只是自顾自的道。
“确实,你看他这张脸,不用多说就知道,从小没少被人折磨。”墨尘冲五官庄内扬了扬下巴。
重七听了,赶紧也跟着看过去。
奇怪的是,当他看过去时,那书生却眨眼不见了。
墨尘眯了眯眼,他就一走神的功夫,和重七说了句话,微微一分神,居然没发现那书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怎么没见那书生?”此时重七仔细从门缝往里看,却怎么也看不到人:“少侠,我与那书生熟识,每次我来五官庄介绍财路,都会分那书生些零散灵米,如今几年下来,我与他关系也是极好了。”
墨尘凝神片刻。
“没什么,或许是我眼花了。”
马车慢慢驶离。墨尘一路上都在回忆之前那书生的样子,虽然与重七所说的很是相符,但他总觉得那人似乎有些不对。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他们找到了一处可以停放马车,喂食马匹的地方。
这里整片村子充斥着冷清死寂,一栋栋木房子房门有的开有的关,还有一些木门随风摇晃,发出吱嘎响动。
墨尘与妖渊儿下了马车,走在村子房屋之间,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虽然此处残破,但还是有些屋子房门紧闭,里面应该是住了人的。
因为墨尘在院门外听见了居民咳嗽的声音。
这里的夜晚来临的很快,墨尘刚走几步,就发现皓月一下子便升至了当空,整片村子也彻底黯淡了下来。
而那些住了人的屋子里,渐渐亮起了朦胧的火光。
是里面的居民点起了灯笼,让这片死寂的村庄稍许有了些生气与温暖。
墨尘与妖渊儿跟着重七,很快,便走回了五官庄门前。
这里很奇怪,明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但五官庄内却没有任何一盏灯被点亮,整个院子黯淡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五官道人此时就在庄子里,不过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炼丹,先不要去打扰他,等他丹药炼完了,我自会带你们去引荐一二。”重七回过头,认真地提醒道:“还有,还请不要点灯,或是安放火珠,这五官道人不喜有光亮,说是会让他分心,从而脱离对火焰的掌控。
你知道的,这些炼药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习惯。”
“还有这么奇怪的人”墨尘身后的妖渊儿忍不住嘟哝了句:“不点灯也成,反正寻常的黑夜,以我们的目力也能看的透彻,与白天并无什么区别。”
“咚……咚……咚……”
重七先是对着妖渊儿一阵赔笑,而后开始重重的敲了敲门,还对着木门踢了几脚:“汝默,快开开门,是我,重七。”
这书生姓申,名时,字汝默,叫字代表的是亲近,也更加正式一些,往往都是好友之间,才会如此称呼。
只听“吱”的一声长响,木门被缓缓打开,门后站着一人。
面色惨白,头发枯黄,双眼血丝密布。
就算是妖渊儿这般修仙之人,也差点被这书生的相貌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而墨尘还算好,他之前便在门缝中瞧到过这书生的样貌,有了些心里准备。
不过此刻如此近距离的见面,还是让他的心脏砰砰的直跳了一阵。
毕竟这书生长的也太渗人了。
紧接着,申汝默对着重七缓缓点了点头,便不再有什么表示,自己就那么直径径地走回了房间中,一点熟人相见的兴奋激动都没有,甚至就连表情都没怎么动过,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嘿嘿,汝默这人就这样,别看他长的恐怖,实际上内心还是暖暖地,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包括炼药寻宝这类的,都可以去问他。
要知道,他这人什么本事都没,就是好在一副脑瓜子记性好,过目不忘,任何东西只要他看一眼,听一句,便能永远的记在心里。
所以五官道人也是看中了他这点,才将他收进了庄子中,负责记录分析炼药的成分。”
重七笑着解释,他见状,带着墨尘二人一起走进了这五官庄中。
墨尘发现这庄子中,有很明显的年久失修的痕迹,因为有的木屋还是漏顶的,一旦下雨就很难住人。
墨尘与妖渊儿一起选了间较大的木屋,暂作休息,等待着五官道人炼好丹药,能够早点与他们见面。
他们也不担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毕竟一来他们心里没这方面想法,二来两个人待在一起,也能互相照应,毕竟这个五官庄子,甚至这片村落,都煞是诡异,让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墨尘就这么席地而坐,紧了紧衣袍,眉头微锁。
他调息内气,闭目养神,虽然表面平静,但五感随时都感应着周围环境,以防不测。
同时妖渊儿也是表面休息,但实际上神识也在不断的探出,将自己周身数十丈的动静探查的一清二楚,也是留了一份警惕在。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微微有些喧哗的声响。
似乎进来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女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