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的人们世代信奉神鸟。
距离玄嚣带着他的追随者们来到这片陌生古老的土地过去数十年。
二十多个庞大族群,如凤鸟氏、玄鸟氏、伯赵氏、青鸟氏、丹鸟氏、祝鸿氏、鸤鸠氏、鹘鸠氏、爽鸠氏等等,其中以十类之凤为图腾的有八个。
凤鸿氏曾经是其中最强大的一支,但现在不是了,现在的东夷之主号金天氏。
当玄嚣成为金天国之主,号金天氏的消息传道轩辕城,一位年迈的父亲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他舒畅的笑声回荡在中央宫室,宫室内的生灵们皆被这笑意所感染。
这片遥远的东土迎来一位强大的统治者,金天氏,玄嚣这个名字亦成为一个鲜少提及的过去。
在一日巡游领地时,金天氏在东海之畔遇见了衔石填海的精卫鸟。
精卫告诉他,海中的妖魔作乱,蛰伏万载的海中鳞类开始异动,这些日子里,大海深处是终日不绝的暴雨雷霆,在极低的雷云深处,盘踞着龙的影子。渔民不敢出海捕鱼,没有了生计。人们说海中暴雨滂沱,大地上却再无一滴雨落下,大地和海洋都不再欢迎他们,而天空是人无法触及的地方,似乎偌大天地间没有活路可走,是上天要惩罚他们吗?
精卫这时问金天氏道:“是上天要惩罚这些无辜的百姓吗?”
金天氏摇头回答道:“不是上天要惩罚他们,是妖魔作乱,只要我们降服那些妖魔,人们便可以平安稳定地生活。”
精卫得到答案飞走了,她是炎帝的女儿,没有妖魔能够伤害她。
金天氏则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中,他召集部族中的战士,要这些战士与他一起降服海中作乱的妖魔。这并不容易,因为人类天生不能待在海水中。娲皇用泥土和水塑造人的身体,若是一直浸泡在水中,人便会因为泥土和水失衡成为肿胀松散的“泥土”。
但东夷诸国不畏惧海洋。
并非是因为他们能像鲛人般肆意畅游,而是他们拥有羽翼。
那一日,东夷的子民们能看到大日凌空,那是神鸟展开羽翼所带来的光芒。大大小小的炽光径直升上天空,然后朝着东海的方向奔去,抬头便可以见到神鸟飞翔的轨迹。
彩云朝霞铺满东夷诸国出征的道路,另一边,黑色海水滚动着,诉说妖魔的可怖。
精卫飞来,嘴里叼着西山上的树枝赠与金天氏,这象征西山的护佑,
精卫目送金天氏的远去,然后降低高度,落在一位身着金青羽衣的龙君手中,她赠与金天氏的是树枝,代表胜利,她此刻从嘴里吐出石块,这代表健康。
她对这位龙君说道:“我只能在东海与西山之间徘徊,无法见到我的父亲,请你将这枚石块交给他,可以消除病气和浊气。”
龙君说道:“此石可保凡民安宁,却不能护佑神农。”
精卫十分急切,问道:“那什么东西可以保佑我的父亲呢?”
龙君说:“神农护佑人族,人族也能护佑神农。不是神农成为帝,是人要神农成为帝。要想保护神农的健康和安全,得先平定人族的灾厄和危难。”
精卫发现自己并不能理解这些,于是沮丧道:“我可以做什么呢?”
龙君安慰她说:“回到西山,用树枝和石头筑巢,便这样生活下去,不再回到东海。”
精卫很疑惑,问道:“这样便能让我的父亲健康幸福吗?”
龙君肯定道:“会的。”
说完,龙君举起手,放飞精卫。
果然,过了几日,东海上没有精卫的身影,那忙碌的小小影子安定在西山,没有再回到东海。
龙君在东海停留了几日,看见海中浮起巨大的鳞兽尸体,肢体的碎片和滚淌灵性的血液顺着海水的流动冲上沿岸,这些来自妖魔的部分尸体可以让人陷入疯狂。东夷的神鸟炽光能消融海水,杀死巨兽,但对于人对力量的贪婪,高天上的鸟儿没有关注。
龙君布置了法术,将星星的模样投射到海水中,霎时间浅蓝的海水变得幽邃,仿佛一道不可逾矩的深渊。那些来自东海深处的残渣碎片纷纷被这道法术捕捉,落入幽邃之中。
东海沿岸的海水出现断流,好似天上划下一道弧线,分割开两个世界。
做完这些后,龙君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金天氏取得胜利回到部族中,神鸟的光辉照亮行进路上的每一个人的面庞。金天氏带回了一条白龙,那是作乱的祸首。
在金天国内,金天氏当众处决了这条白龙,将白龙的精华分给城中的百姓,并施了法术,让白龙的每一枚鳞片自行剥离,去往被鳞兽动乱伤害的人那去,这会给受苦受难之人带来好运和保护。
至于斩下的龙首,金天氏将它挂在大殿最上方,震慑东海妖魔。
东海之乱结束,那道分割大地与海洋的弧线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人们再次进入有条不紊的生活中去,鲜少有人再关注和留意。
…………
西山之东,日出朝阳,精卫在悬崖上筑巢,羽毛倒映着太阳的光亮。
她的羽翼扑腾着,有些焦躁,显然,这不再东海西山往返的安定生活对她而言有些不适。
在这些日子里,精卫害怕那龙君诓骗她,还托西山中的精怪去尘世打听有关炎帝神农的消息。她十分清楚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故而害怕哪一天听到了炎帝的讣告。
自从溺毙东海化作精卫之后,她只在炎帝征讨东海鳞兽时见过自己的父亲一眼,之后再没机会。
悬崖下的高木耸动,精卫看见自己派去尘世打听的精怪回来,露出喜悦的神色,从山崖飞下,在靠近时却怔住了,连扑打翅膀都忘记,落在一个树枝上,枝丫轻晃,落下几枚枯黄的叶子。
那精怪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也许并不高大,反而十分枯槁,所谓的高大是对比那小小的精怪而言。
来者牛首人身,身上还是那件母亲织的粗糙布衣。
正是朝阳,男人从东边的山路走来,投射到的影子被拉长,恰好覆盖住精卫落下的树木。
精卫轻轻地摇头。
他是高大的,亦如当初。
精卫飞出去,飞入神农张开双臂的怀中。枯槁将死的躯壳下,神农拥抱着女儿,如那头龙说的那样,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有点没活了,尝试一种新的写法,不知道阅读感受怎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