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如何闯入这里?」黑麒麟面色不变,沉着脸发问。
黑麒麟肌肉隆起,生长出铁鳞,如一尊铁塔伫立在那一牛一人前。他臂膀就比青牛大腿粗壮,仿佛稍有差池,黑麒麟就会拧下那年轻人的脑袋。
年轻人从牛背上翻身落地,拍了拍手掌,「从舍卫城的佛塔中一路朝着下走,便走到此处了,原以为是舍卫城下某个地下秘境,没有料到会亲眼见证太虚神座的升起,当真是不虚此行。」
青牛斜眼看着年轻人,目光鄙夷,似是觉得年轻人那模样虚伪,
黑麒麟只是举起手中巨剑。
年轻男子摇头,告诫道:「你还是速速离去吧,有更加可怕的生灵在路上了,太虚神座既然出现,那么灵山圣境自然不再是以往那远离尘世之所吗,这里不再安全。」
黑麒麟满脸都是不信。
但没等黑麒麟动手,男子愣了愣,笑道:「看来确实有人放心不下你。」
空间扭曲,闪烁起宇法的篆文,顷刻间灵山圣境中的石壁被赋予了水流的形体,缓缓在黑麒麟背后形成一道漩涡。那漩涡中伸出一条赤鳞手臂来,拎起他就消失在灵山圣境。
等黑麒麟再睁眼,他便已出现在苦海上一方大千世界的残骸上,四面都是滔天巨浪。他的身旁,烛九阴盘踞着,阴冷的独目转动,看着黑麒麟,但很快他收回目光,摆动起庞然身躯,朝着太虚之天游去。
「既捡回一条性命,便逃命去吧,太虚和原始宇宙都不是你能掺和的。」
「黎仙呢?」黑麒麟张望。
「苦海中去了。」
「你又上哪去?」黑麒麟问。
「自然是原始宇宙,那原始之气结成的硕果,至尊吃得我吃不得?那诸多至尊也不过是我盘中餐,仓中粮。」烛九阴说完便不再理会黑麒麟,沿着宇宙树盘旋而上,几个呼吸便没了踪迹,黑麒麟后续想要询问的话只能重新吞进肚子里。
因为那离去的恐怖生灵本质上是黎仙的死敌,若是这乱象有终止之日,那便是他们决出生死的时候。黑麒麟没有再看向太虚的天空,转而地低头,这苦海如今在干涸,被那宇宙树汲取去水分。
「嘿!苦海的海面竟然还有下降的那一日。」黑麒麟挖苦道。
天边轰隆隆的巨响,黑麒麟听见兽群的咆哮。
太虚神座的周围黑压压一片,尽是那至尊孑的兽群。黑色铁链宛若重新铸就了一片天穹,连太虚神座中央的光芒都难以穿透铁链彼此浇筑的封锁,只投下一头一头狰狞逆兽的影子。
逆兽将太虚神座团团围住,但却垂下头,对那行走在前方的老者充满畏惧。那并非其主人至尊孑吩咐的敬畏之心,而是逆兽本能地恐惧,那老者的身上带着一种令逆兽浑身血液凝固的可怖气息,孑注意到兽群的敬怖,心有疑虑却难以再做什么猜测后手。
山鬼在宇宙树之根,祂本就是山神,通灵草木,其意志恐怕能顺着宇宙树的伸展遍布各个角落,孑那点本领对山鬼而言稚嫩如孩童。
孑如今只需按照山鬼的吩咐护着老者取得那两件法冠即可。
埋葬于太虚中的两顶归源法冠,原初与终末,虽然孑不大清楚对于这等存在,归源法冠能起到什么作用。
老者拍了拍逆兽的头,逆兽便俯下身送老者迈入太虚神座中。
「果然你在这啊。」老者用叙旧般的语气说道。
太虚神座内,成天坐在原地,青牛盯着老者,十分不善。
「那舍卫城难道不是一个好去处么?」老者问道,「去了那里,不必经受宇宙剖解之苦,至尊取食之难,你们可以等到一切平
息后再出来,没人会指责什么。」
「我从前懒散惯了,好不容易有点干劲,不能掐灭我这点势头吧,那多不好。」成天说道。
「为何不一直散漫下去,要掺和这些。」
「寻道啊,老先生。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问你们这些至尊为何要挖空心思来这宇宙之中,不也是为了寻道么?佛是一种道,仙也是一种道,律法是一种道,也是一种客观存在的规律,它令万物有一个存在运行的缘由。」
「道可道,非常道……」老者笑了笑,「你悟得的?」
「前人智慧,我算个屁,能悟得这些道理。」成天耸肩,「不过老先生为所求之物而来,此行怕是要失望了。」
「何解?」
「因为在我头上。」成天伸手一点眉心,随着一簇纯白的延伸,他的头顶出现了法冠,象征起源的法冠与象征终结的法冠并合为一顶,呈现纯粹的白色,法冠上有日冕与莲座,亦有拂尘与宝丹。
霎时间金莲喷涌,佛光千道,太虚神座嗡鸣,那至尊孑都不曾察觉神座内的变故。
「老先生若是想要的话,得砍下我的头了。」男子一笑,踏前一步,一手握拂尘,一手持金杵,一口气打碎了老者肉身。
老者的肉身似乎也的确走到了尽头,被打碎后,没有血肉喷涌,反而有阵阵清香弥漫,化作尘土寸寸碎裂。
老者的头颅完好,落在身躯变作的土堆上,眼皮耷拉着地盯着成天,一顶由因果红线编织的法冠显现出来。
成天毫不犹豫,要上前彻底了结老人。只见他抬起手,一挥拂尘令因果具象,又挥动金杵令万般红尘走向末路,转而直直砸在老者头顶。
老者头颅当即裂开,也如那身躯一样成了一捧黄沙。
成天眼中毫无欣喜之色,对方位格太高,他实在不敢肯定这样便能成功。
他蹲下身拾起一旁的因果法冠,催动律法与太虚神座共鸣,正要离去。
「嗯?你怎么也来了?」成天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知晓是璃幽,男人叹了口气,道:「因果律法我拿到手了,此行你我皆有所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我和你说,这老家伙肯定没死,定是暗中猫在哪里等着咱们露出马脚。」
「怎么不说话?」成天皱眉。
这时脚步声忽的急促起来。
成天意识到不对,浑身血气奔腾,道法凝聚,转身便抬起手中金杵。
淡紫色人影与他擦肩而过。
成天的表情凝固,流转的道法停息,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胸口破开一个大洞。
「你……」话还未说出口,他眼前一黑,头颅从脖子上滑落下来,骨碌碌滚到那淡紫色人影脚边。
是璃幽。
成天看清了她。
失去了脑袋,成天的身体一软,倒在地上,蕴含原始道法的血液蔓延开,浸湿那黄土。那堆黄土中生长出嫩芽,然后极速生长,顷刻间太虚神座内部布满藤蔓绿植,开满了鲜花。
璃幽径直摘下黄土堆上那朵纯白的花,四面八方都垂下因果的红线。
金色的线条从土堆钻出,包裹住她,如为她添上一身华贵的金色衣裳。若是细看,那线条中画面密密麻麻,尽是大荒的历史,其源头遥远得不可想象,直指宇宙树仍然伫立在天圆地方中心的时代。
她眼神复杂,却含着某种新生的喜悦。
为什么是新生的?
一瞬间,某个念头成天的脑海轰地炸开,如一双充满恶意的手在他脑海里肆意搅动。
是璃幽,也不是璃幽。
成天看清
了「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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