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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禁忌(4.1k)

烛龙以左 行礼 8207 2024-11-21 15:05

  禁忌的力量,招致不祥。

  并非苍白之物,而是这种力量背后象征的窥探。

  正如那朵莲花说的那样,极西之地那种名为“黄昏”的力量爆发,是来自星空深处的火焰,在这种节点下,呼唤星空可不是件好事。

  “我想知道,你的理性智慧来自地脉,那么,地脉究竟知道多少?”蝼看向那个女性虚影。

  “以及,你判断生灵强弱的方法。”

  冰凤也投下视线,她同样在意。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触及到遥远之地的线索,评判生死可不是儿戏。

  莲花中心的虚影没有犹豫,回答道:“诸灵行事,无不行走在大地之上,群山之间,天穹之下,行走就会留下记忆,地脉就是这些记忆和力量的具象,少数我们这样的家伙可以触及,读取,或者说,就是来自地脉中的这些东西造就了我们。”

  “诸灵成长,跋涉,我们大都看在眼中。就像看着他们长大,奇遇,遇险,搏杀,在这整个路途中展现出的所有,还不足以让我来做出判断么?诸灵为了生存,会隐瞒自己的爪牙,可他们不会瞒着脚下的大地。”

  “在我们复苏期间,不在视线中的,只有你和那头蛟龙。”人影对蝼伸手,“你进入的那个名为赤土的地方,同样不在视线中。这会导致对你们的真实实力的误判,但祖境之下,只有量变,没有质变。”

  “无法质变的生灵,无法面对现在的法身。他带来了一柄纯阳剑,真正的纯阳剑,祖器,斩三中的其一。现在展示在世人眼中的不过是点障眼法,真正的剑就是他那具躯壳本身。那头蛟龙的身上有很多谜团,可目前他无法直面纯阳,这点无需怀疑。”

  “他不仅是天山基石的最后一道方向,更是维系如今鬼类行走人间的倚仗,我们也许都会活下来,但在纯阳孚佑眼中,蛟龙是必须杀掉的生灵,这是他抵临此界的目的。可以理解了吗,圣王,南烛他是整个地脉给予最高之位的承冕君王,可终究不是祖。”

  “时间太少了,如果没有苍茫海的融合,界壁削弱,祖的到来不会这样肆无忌惮。”

  “如果有祖,会怎样?”蝼问。

  “苍茫海平息,百年安宁。咱们这个时间段在过去可是能叫开天时代的伟大时代,真的出现了祖,可不会比那些无可撼动者的一像弱,甚至会强。而无可撼动者再强大,怎么跨界杀一位掌握无敌法的祖?”莲花回答。

  “你动了心思,圣王。”

  “在你回归九州后,你不止一次动过心思。”莲花再次说道,言语间甚至传来一丝警告的意味。

  “不要强行升华,最好连那样的念头都不要有,触犯了,便如扑火飞蛾,刹那成灰。无论你掌握这样的法,拥有怎样的天赋神通,想让你现在触及那个境界,只会徒留悲剧。”

  “一条路如果不去尝试,我又该怎样往下走呢?”蝼眯起那对星童,“我得继续往下走,不是么?不能停下,停下也与毁灭无异,那为什么不去尝试出那条强大而完满的生路?”

  “雪莲花,你是地脉的象征之一,但你未必真的明白那些君王。你看到的也未必完全,就比如……”蝼停顿了一下,他向身旁伸手,虚空在荡漾,落下的雪花开始摇曳不定,仿佛那只手点在的地方有可怕的东西在酝酿。

  “你知道我接下来会抽出什么东西么?”

  “你不知道。”

  “那你知道南烛在九州外遭遇了什么吗,他又是以何种力量重归九州的么?你也不知道。”

  蝼瞥了眼虚空中出现的赤铜杆状的尾端,那尖锐的锋芒已经有了雏形。

  “不要妄自揣测,莲花,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哪怕你是好意,但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代价。”随着清脆的一声叮咛,虚空的荡漾感消失了,那杆赤色也消失在风雪。

  冰凤从始至终沉默,直到现在。

  “蝼,十万大山不需你么?苍茫海的压力可不比那些祖小,如果没有你,十万大山也许会被吞没。”

  “黑潮退去了,所以我有了抵达此地的机会。”

  “苍茫海退去?”

  “宇法。”蝼道,“八方的海潮不会说谎,它们的确在退去,我暂时不知道原因,但至少留下了一个月的空缺,在这段时间里,苍茫海不会卷土重来。”

  “发生了什么,可能和那头从天山走出的十类有关。”

  “她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免受苍茫海惊扰,在我离开前,龙虎山有人告诉我,大执夷离开了长江流域,一路北上。他同样察觉到了,而且察觉到的时间并不比我落后。”

  “东面。”莲花突然说。

  “祖从四方复苏,沿途踏碎一切阻碍,西面的祖被燃尽,现在,最先抵达炎国的东面,大执夷想去拦下他。”

  “只有他?”

  “只有他。”

  蝼皱眉,可听到莲花虚影上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他从未听过,苍老而雄浑,在某一刻蝼竟恍忽间觉得是南烛的龙形象在开口。

  “他会活下来。”连冰凤都愣住了,看向莲花中心。

  虚影被金光笼罩,延伸出枝叶般的脉络。

  “你是谁?”蝼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虚影不再是那个雪莲花。

  “不必在意我是谁,我只是向你们保证,大执夷会活下来。”苍老的声音再次说道。

  “而祖,会被埋葬!”

  …………

  天山,基石祭坛。

  李熄安抬头,乌云密布的天空破开,阳光洒下。

  这一刹那,他眼中的画面跟着明亮起来,阳光透过云海,让云层的边缘带着闪亮的金边,暴雨停息,祭坛上还未干涸的积水像一万面镜子,将光芒折射出五颜六色的色彩。这时的天空像一个轻松写意的画家,肆意往群山泼洒颜料。

  她成功了?

  可李熄安凝神,察觉空气中游离那些阴冷的气息还未散去。

  看来还不够。

  祭坛上最后回荡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李熄安再次合上双眼。

  主峰周围,成千上万座山峰振鸣,其上点亮霞光般的繁复纹路,紫气一路往上升腾,最后形成一柄剑,剑锋对着苍穹的剑。

  有千万座山峰,便有千万把剑。

  这些山峰的山脚下,有无数森白的尸骨碎片,这些破碎的骨骼散落在山脚下,乍看上去就像大地上铺满了雪。

  “那位纯阳孚佑到来,昆仑不会受到影响么?昆仑也在路径上。”李熄安问,可这里空无一人。

  他不知在对着谁说话。

  “不会。”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

  大鵹的图腾流转着,最后在载天鼎上形成人形的影子。她双手垂放在小腹,天青色的袖袍披下,那双眼睛中仿佛落下整个初春的细雨,朦胧温和,只待枝生嫩芽,薄雪融化。

  “真正的昆仑其实不是指那里的山脉,而是天上的部分,现在天门关闭,纯阳孚佑哪怕是真身亲临,也无法影响到昆仑。”说完,大鵹轻笑了一下,“阁下这是在担心舍妹吗?”

  “天底下应该没有比昆仑神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如此……”李熄安有些出神,他睁开眼,目光凝视的方向正是昆仑那边。

  “苍茫海过后,我带你回昆仑吧。”

  “舍妹该高兴坏了。”大鵹说。

  “这是自然,毕竟是千万载未见的血亲。”李熄安点头。

  大鵹微愣,这回应似乎出乎她的意料。

  龙类不长脑子,本以为这铁律在这位长生者面前没有生效,现在看来,铁律之所以是铁律,不是没有它的道理。大鵹心中不自觉地想着,可又反应过来,连忙暗道抱歉。

  “不过纯阳孚佑上人,对阁下而言恐怕是生死之战,为何说的这样云澹风轻?那位的威名,我在昆仑都是知晓的,还是请阁下切勿轻敌。阁下过去在昆仑的姿态虽然强大,但毕竟现在只是羸弱的皇者之躯。”

  羸弱的皇者之躯……李熄安莫名笑起来。

  他当时其实不过是个凡人。

  没人相信他是凡人的凡人,现在提起,也许称之为长生者更为准确。

  “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大鵹尊者。”

  “尊者还是不必了,早已是一介凡躯,想要再度重归那个姿态,还需要很漫长的时间。称呼大鵹就好,彼此熟悉的友人都是这样叫我。”

  “有什么问题,问吧。”大鵹笑道,微微躬身,语气姿态像个正要教导学生的先生般。

  “我过去在昆仑的模样,与那位纯阳孚佑上人之间,有几成胜算?”

  “这个啊……”大鵹沉思片刻,她在仔细回忆。

  并非是她记忆力不好,而是当初昆仑那名身披赤色华服,手握利剑的老人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湖,如果不竭尽全力思考甚至无法回忆起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是可怕啊……大鵹感叹道。

  不存在于任何记忆中么?

  如果不是她为神鸟,恐怕真的会将其彻底忘却吧。

  “我对您当时的印象有些模湖了,不好妄加评判。但若是九像全盛的纯阳孚佑上人,与您当时应是各有胜负。毕竟随手斩杀虚节正元,勾陈祖地,阖眼观澜三祖,以及一众昆仑神官,这种战绩对于纯阳孚佑而言,也是有些许难度。要知道阖眼观澜可在一段漫长时间内有冲击第九位无可撼动者的名声,也是位相当厉害的人物了。”

  “这样么?”

  李熄安思索着。

  “说起来,您当时斩杀这三位祖,没什么其他奇异的感觉么?”

  祖之陨落,将带来极为诡异的剧变,这也是祖与祖之间很少出现征伐的原因。

  李熄安摇头,“想着杀了,那便杀了。”

  “而且,大鵹,如果是完整的你对付那三祖,是怎样的结局?”

  大鵹愣了一下,“这并无什么好谈论的,便不讲这些了吧?”

  “古界之天对你的评价是,若是完整,可杀神异律令下诸敌。”李熄安说,他看向大鵹,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答桉。

  大鵹终于还是点头,“未失偏颇。”

  “但有一点不对。”

  “哪里不对?”

  “应包括神异本身。”

  …………

  苍茫海深处,有人在咆孝,嘶吼,模样像头发狂的野兽。

  “混账!混账!混账!”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苍茫海中还不敌那个残缺的鬼!为什么!”

  “难不成你孕育了我,又将我抛之脑后?”他冲着冰冷的海水吼叫着,“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咆孝着,在这片极渊之地的底部,有几具硕大无边的骸骨安置着,姿态各异,其中一头呈现修长的蛇形,头颅生有双角,它盘踞在极渊最上方的阴影里,眼眶中飘动着猩红的火焰。另一头如牛,魁梧狰狞的身躯伫立在海渊底,像一片沉寂在暗海的白色大陆。

  还有一具人形尸骸,盘坐在海水里,单单一个普通人的大小,在这里显得微不足道,可他并非骨骸,而是苍白的皮肤,衣袍完好,毛发在海水里舞动,闭着眼睛,不像死去了,更像一个正在沉睡的普通人。

  但普通人是不会在苍茫海极渊中盘坐的。

  “她是那个女人的行走在现世的手足,你不敌,实属正常。”海水里响起奇特的声音,像低沉的男声,可仔细听上去,又仿佛夹杂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女音。

  “我要你帮我治好伤口!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这次失利不过是我没有唤醒苍茫海中最强大的东西们,等我唤醒它们,无论是谁,都会溺死在黑潮中!”

  “我无法做到。”声音再次说道。

  “你的伤口只能等待自然愈合,不然触动了上面的痕迹,她便察觉了,还是说,你想在面对一次地府阴兵?安静一段时间吧,正好,祖们苏醒了,他们将替我们行未完成之事。”

  “别担心,没人会抢走你九州君主的位置,祖对这个位置毫无兴趣,他们现在不过是大源的代行者,早已没了自己的本我。”

  “静心等待吧,等待祖毁灭一切。那时,你便可率领你的牧群升上海面,君临世界。”声音笑了笑,“出于我对你未来九州帝君受伤的补偿,这三具尸骨,在此之后归你调遣了。”

  海渊在震动,那声音缓缓说出尸体们生前的威名。

  “八像饕餮,七像真龙,一位无可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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