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充满压迫,危险感急剧冲上大脑,跟踪者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说吧,有何目的?因谁来?”牧卿对待一俱毫无生命的雕塑一般,拿出一把匕首轻拍其脸面,手侧斜,锋利侧端陷入皮肤,割破皮层,流溢猩红血液。
跟踪者怒视嘲笑道:“别想从我这敲出什么话。”
“对了,忘记和你说匕首沾了些别的东西。”牧卿淡淡道。
下秒跟踪者就感到伤口奇痒无比,想伸手去抓痒,奈何全身被灵绳束缚动弹不得。
伤口色变,开始灼热滚烫,跟一根火红木炭贴在脸上一样,强烈疼痛袭来,一张脸狰狞失去平色。
“这只是开始,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磨。”
跟踪者大汗淋漓,被折磨的脑子一片空白,强撑咬牙切齿道:“......不......不说......”
牧卿继续道:“你说如果我在你伤口撒上蜂蜜,随后引来蜜蜂,你觉得的会变成什么样子?”
意识动摇之际冷不防听到一句冷冷声音,忍不住打个哆嗦,后脊背直犯寒。
原来一个人狗起来是真的很狗。
确信对方说到做到。
“我偶然得到一本书籍,上面记载了不少让人怪怪怪说话的法子,我想试试哪一种方法更好。”牧卿继续言道,又在人身上不轻不重割了一刀,“反正我会控制力道,保你不死。”
药粉随着伤口迅速扩散。
跟踪者遭遇一锤重击,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死都不能,脑袋嗡嗡作响,回荡着牧卿所言每一句话,意识逐渐散涣,牙口松动:“安......安之.....易。”
牧卿眼睛发红,欲滴出血,狠声道:“你们找他干什么?!”
跟踪者断断续续道:“寻找钥匙......”
牧卿:“什么钥匙?”
跟踪者:“异......异.....”
话到一半就没了。
牧卿奇怪地扫看他一眼,对方皮肤染上诡异暗红色,裂纹纹印攀爬。
挥袖一掌前推,轻点脚尖旋身往上飞,落在高墙上。
“砰!”
一声巨响,跟踪者似皮球撑大爆炸,火焰碎片停留在空中,人没了,空气弥漫一股难闻烧焦味。
紧接着一道飞镖划破空气极速冲牧卿而来,他侧身躲开,手上覆盖一层灵力伸手夹住飞镖,往其飞来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没着急追上去,眸色凝重地环视一周,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收回目光俯视下方。
流云火球咒?
流云火球咒是种在某个人身上的恶毒暗咒,相当于把自己命交给控咒人,只要控咒人发起毁灭命令就会引起爆炸。
若是不知此法之人稍晚一步离开就会跟着一起下九泉。
知晓现在静苏肯定渗入不少踏云阁中人,等安之易入网。
不行,不管如何都要在这里等到安之易。
负手抬头看天,今天阴天,灰色天空透不进一丝阳光,有多少隐雷埋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脑海莫名浮现一个人身影,大胆念头跳出来。
路过一家酒馆停下脚步看了几眼招牌,然后迈开腿跨过门槛。
安之易还在看书,一个人突然撞门而入,他急忙起身去扶着他,一股酒气扑鼻。
等到了床上坐好,牧卿拉着宜芷衣角摇了摇道:“先生,你回来了吗?”
“嗯?你是说你的先生吗?”
“嗯。”
“我不是你先生,我是宜芷。下回别和太多酒,酒醒后容易头疼,你好好歇息吧,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你会责怪我吗?上回我喝酒你也是照顾了我很久。”
“我又不是你先生,责怪你什么?还有,我是第一回见你醉酒,何来照顾之说。”宜芷说罢扯回自己衣角走人,关门之际还幽幽可怜道:“这个所谓先生也太不是人了,那么久都不出现,看把孩子想的出病来了。”
等门一关,牧卿两眸瞬间恢复清明。
安之易说他一醉酒就会忘事,根本不记得做过什么,所以这种情况下对方没必要还藏着,可能真的不是安之易本人吧,若是换做先生才不会那么冷漠,语气至少也得温柔很多。
宜芷出门憋不住摇头笑了笑,这货下回还是别装酒了吧,破绽百出,连自己喝醉后什么德行都不知道还学装醉。
从进门开始就知道了。
一般情况下,牧卿醉酒后和不醉酒完全是两个模样,醉酒整个人恨不得贴在他身上,而方才的他只是扶着自己肩膀。
另外,若是真醉酒,自己还能走出这个房门?!
隔天,牧卿假装询问宜芷自己醉酒后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事情。
宜芷回他没有。
牧卿心事重重道:“你能不能把你所知道的踏云阁消息全部告诉我?”
宜芷惊讶道:“你怎么突然想了解他们了?”
牧卿:“其实我昨天遇到踏云阁人了。”
把过程大概说了一遍,唯独没有提起安之易。
宜芷皱眉头不悦道:“来的比我预想中早,你赶紧离开静苏,他们没有那么好对付。”
牧卿坚毅道:“不离,我要留下来。”
宜芷无言一会,离身道:“我这几天需要安静一会,你帮我看看外面风声。”
由于时间紧迫,宜芷一人在房间,手指比划作结印,前方是一块艳红似火的血玉,血玉明显与平常血玉不一样,色泽浓郁鲜艳,不断有另外往外溢出,引起空间空气震荡,波纹涟漪圈圈散开。
药材受灵力指引,一个接着一个飞向空中,围绕血玉旋转,逐渐染上一层淡光。
每次一过度施展灵力就会牵动伤口,身体像被人撕裂了一般,无止无境疼痛。
必须熬下来,咬着下唇,因为太过用力反而咬破皮肤渗出鲜血。
本就是身负重伤,加之昼夜不息研究解药香,相当于用自己仅存寿命去换取一城人。
强撑身体运转灵力。
可恶,那人下手还真不是一般重,不过他也中了自己散灵香,等过个三年五载也就成为一个普通人了,无法再积蓄灵力。
可惜啊,没法看到那场景了。
牧卿经过宜芷房间,目光不受控制落在门上,已经好几天不见对方人影了,这时听闻一阵跌倒音,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去,扶起他紧张问道:“你怎么了?”
熏香散落一地,宜芷也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强抬头虚弱道:“我没事,你把那些熏香拿到外面焚烧扩散香味,很快便可清除回牯虫了。事情做完后赶紧离开静苏,切记不要去找踏云阁,切记......”
说完两眼发黑,意识逐渐模糊,力气尽失,最后躺在其怀里。
牧卿赶忙抱起他放到床榻上放好,那像长时间泡水一样的发白脸色可不像没事,拉起手腕把脉,一脸诧异,之前以为对方所说的半截身子埋黄土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宜芷真的命不久矣,或许远比还能活长一些时间,现在因为过度耗损身体配置解虫香而缩短寿命。
拿出一枚药丸塞入其口中,神色复杂望着那张脸出神一会,一天天劝自己不要蹚浑水,可他自己呢?用命在耗。
随后走到一旁捡凌乱撒在地上的熏香。
在街道燃起火堆,每一处投放几块熏香,气味蔓延整座城,逐渐平息得了回牯病的人的症状。
不过其中也有怪事,居然有的人暴毙,大概有三十左右人数。
牧卿探查过那些尸体,毫无例外是踏云阁的人。
一下子想到宜芷,对方可能很早就知道踏云阁的人身上血液流有驱虫药物,而他故意制作与踏云阁的驱虫药物有所不同的熏香,利用两者差加入某些刚好与踏云阁药物一起产生毒性的材料,既达到救人又杀了放虫人。
不禁为其叹为惊服,如果宜芷没有重伤,那他该是一名惊艳四座的天才。
可惜宜芷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牧卿坐在宜芷旁边把脉,给喂了那么多药依旧不见好。
起身拿碗放回桌面,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细微声音,原本沉下来的心又跳动起来,猛地回头走到他身边附身静静聆听,好半天没有听见声音,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宜芷躺在床上闭拢双眼还昏昏沉沉的,怎么可能会说话。
正要离开,一下子瞪大眼睛,宜芷居然在动嘴唇!
“牧卿......”
“对不起......”
牧卿哭笑不得道:“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要真觉得对不起就睁开你双眼别老躺床上。”
“月禾......”
“嗯?”刹那间牧卿还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怎么听到了月禾名字,可宜芷应该不认识月禾吧。
“牧卿月禾......原谅先生这一次......”
牧卿瞬间怔在原地,瞳孔剧烈缩小,震惊不知所措。
双肩抖成筛子,哆哆嗦嗦伸出手在宜芷脸上乱摸,摸到一处细微接痕时缓缓撕开,露出一张日思夜想的熟悉容易。
心脏遭遇一拳重击,疼痛鞭打全身,呼吸急促,一瞬间溃不成军,眼睛泛红染上浓浓水雾,晶莹液体在眼眶中打转,浓重鼻音嘶哑无助道:“先生......先生......你看看我......”
然而安之易只是无意识说了几句话,后面在没动过了。
“为什么......我明明都怀疑过的......为什么我没有继续怀疑下去......”
“为什么当初在听到你说自己将死时候我没有问太多......”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认出你来......”
“先生,你醒过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要是早点认出来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先生,你醒醒好不好......”
“......”
滴滴水珠落在被子上染出朵朵小花,刻印深重哀伤懊悔,哽咽低语续而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