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很多人抱碗在中央排队等待神侍派发新一轮神水。每人接过神水后都向其深深地三鞠躬,唯恐礼数不到位。
王心悄悄把神水倒入陶瓷小罐子,然后偷偷摸摸地离开家找到客栈敲了敲门。
玄牧卿观察一会神水,道:“这是寻常草根熬制的药水。”
王心眼里冒火,捏紧干瘦拳头:“最初医师还说神水里面含有大量珍贵药材,可求不可得,一群骗子!”
尽管隐隐知道有假,当从他人口中得到确认以后便恼怒起来,所谓的神仙水只是寻常草根熬制的水。
林稚:“医师和神使早就勾结,自然夸大神水效果。”
王心生气道:“我要去告诉大家。”
话未说完就气冲冲跑,刚到门口便被玄牧卿拎回来。
林稚:“要揭穿谎言可以,但不是现在。”
之前见过的路人都对神灵深信不疑,要不是因为看到王心不情愿地跟着其父母,林稚也不会选择向他相问。
居民已经被严重洗脑,现在告知真相受害的反倒是自己。
一旦说出口,自己就会变成那个对神明不敬的人,再发生意外,他们完全可以把罪归到自己身上。
世界上没有哪个神明会庇护人们庇护到人家陷入困境,真正神明会引导信徒向善,约束自身,朝明光方向走。
王心不甘心恨恨道:“难道任由他们为非作歹下去吗?”
林稚叹口气道:“你可以试着向你父母说明真相,虎毒不食子,到那时你也会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让你现在就知会其他人。”
王心回到家,坦白和父母说出一切。
出乎所料,父母完全不信,还大骂他是不孝子,逼他下跪向神灵道歉。
简直不可理喻。
那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稚玄牧卿不打算直接公布,码头人们受到的蛊惑远比想象中深。
他们宁愿再熬多几年,任劳任怨换下辈子虚幻美满,也不愿意直面现实。
王心心头浇了碗黄连药水,苦涩入味入心,明明下辈子的事是下辈子的,没谁能掌控,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
恨透神侍的到来,恨他们来带干尸魔又伪装成圣人,贼喊捉贼,偏偏还有那么多人信。
王心母亲暴跳如雷呵斥道:“你是被他们花言巧语蒙骗了!不许对神灵不敬!”
王心反言道:“他们算哪门子神灵,神灵会一而再再而三欺压他的信民吗?!”
王心父亲大手掌挥下去,怒不可遏沉脸道:“闭嘴!大逆不道。”
脸颊火辣辣的疼,王心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们,苦涩干巴巴红眼大喊道:“为什么你们那么执迷不悟啊,他们没来之前我们有像今天这样活的如此落魄吗?他们就是魔鬼,可恶的魔鬼!”
王心父亲害怕王心喊太大声引来其他人,忙上手困住王心,并撕下一条布堵住他嘴巴,做完一切以后后退一步,拍拍手严道:“你自己好好在里面反省,我会去把那两个妖言惑众的妖孽抓了送神使那。”
王心闻言拼命摇头。
王心母亲恨恨道:“我就知道那两人没安好心,第一眼见到时就不喜欢他们,一红一白,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哼。”王心父亲冷哼一声,“你自己好好在这反省!”
随后两人一道摔门而去。
王心父亲母亲极度害怕神灵一发怒就降临灾难到他们家,为了赎罪急忙找到神使说明原因并纠集一群人浩浩荡荡朝客栈过去。
势必把妄想迫害他们的人就地正法。
林稚听到下面喧闹,于是打开一缝隙,见一堆人手持铲子锄头气势汹汹叫嚣着驱赶魔头,并未过多惊讶。
神灵现在根植于居民的思维当中,王心三言两语怎劝的动。
王心估计被锁在家中,现在外头一群上门找我们的人。
“砰!”
门被人用力踢开,里面空无一人。
王心挣脱绳子偷偷逃出去,本想去找林稚他们让他们赶紧走。
途径一小巷子,对面迎来两神使,和居民截然不同,对方肥头大耳,富态十足,衣服掩盖不住凸起来的大肚子,莫名恼火,凭什么他们把自己生活搞的一团糟还享受进贡的物品?
抓紧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咯咯作响。
不对,王心压下腾腾怒火,现在找林稚他们最重要。
与神使插肩而过。
“等等,你给我站住。”一神使叫住王心。
王心回头不悦挑眉道:“什么事?”
神使板着一张脸,冷冷道:“见到神使居然敢不鞠躬,反了你。你现在过来跪在我们前面磕头,磕够一百个。”
切,还治不了一个小毛头,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如此无礼。
王心听闻慢慢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
神使鼻孔朝天,指指下面傲慢鄙夷道:“跪吧,好好跪。”
特别加重好好跪三个字。
王心低着头,瞬间使出全力勾拳打在满是横肉的胖脸上,恶狠狠道:“跪是么?我现在就让你跪!猪头!”
一拳下去,直接把对方撂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神使还在愣神,压根没想到王心敢出手打神使,这可是冒犯之罪。
被打神使捂住自己鼻子,可见旁边还有红色液体,气道:“你这个逆民!”
王心啐一口,按手关节啪啪响阴森森道:“还要不要我跪下来?”
不客气地多加一脚,反正今天他们横竖都不会放过自己,何不出手更狠些。
“啊。”
旁边震惊的神使终于回过神来,撸起袖子与王心厮打在一起。
王心本身就瘦弱,根本经不住二人混打。
玄牧卿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目光幽幽,如古井般掀不起半分波澜道:“先生,要下雨了。”
大雨来临前,大风吹起衣襟。
空地架起十字架,神侍把个瘦弱纤细的人拖上来绑在架子上,他全程昏迷低头,衣服破烂沾上污血,满身藤条伤痕。
“诸位,此人大逆不道,冒犯神灵,引神灵不悦特派我们来惩罚他,原本神灵想一起处罚你们,在我们求情下才改为只处罚他。”
神侍拿根木棒挑王心下巴,露出一张脸青鼻肿的脸。
王心双目紧闭,嘴唇苍白,奄奄一息。
耳边嗡嗡作响,
“这不是王心吗?”
“他怎么冒犯神灵了?”
“我看这孩子平常就不老实,尖嘴腮猴的总会惹出大事。”
“祸害家伙,呸!
“......”
风向转变十分之快,王心在他们口中瞬间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害人精。
王心再怎么虚弱也多多少少听到些,心寒至极。
场下全部是昔日相处的住民,其中还有前几天和他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他们眼里厌恶、恐惧、嫌弃展露无疑。
一阵雷声,霹雳响彻。
乌云层闪烁天雷。
大雨磅礴劈里啪啦砸地,冲洗石街,围众急慌慌散开,找寻屋檐避雨。
雨水打落王心身上,湿透了身体。
水凉,触及伤口,疼痛令人清醒。
最后只剩下对撑伞人和神侍们,雨伞移动倾斜,对一旁神侍们视而不见。
“你们想干什么?”一人见外人直径走向王心便拦住厉声道,“闲杂人不得靠近!”
撑伞人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掠过他。
那人怒火中烧,抡起棍子就挥下去,未触及人,僵立一会后直直倒地,溅起大量水花。
那些过来阻止的人都接二连三莫名倒下。
王心看到有人站在他面前,撑着伞将雨水阻隔,无力勉强拉开沉重眼皮道:“林.....”
刚说了个林字便昏了。
林稚小心翼翼解开王心绳子,然后背着皮开肉绽的王心。
完全不介意对方污血会弄脏自己衣服,缓缓转身,深色眸子冰冷沉着。
神侍们将他们包围,形成一个圈,他们靴子踩踏溅水,利剑寒光刺眼。
玄牧卿站在外面,手持伞柄为林稚撑伞,凉凉雨水落在他身上,森寒环视一圈,
一会儿过后,他摆正雨伞随林稚和王心离开。
神侍全部要死不活地躺在地面,雨水浸泡他们身躯。
林稚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王心对玄牧卿道:“丠宁,我想去王心家一趟。”
以那些人不经思考的极端态度,很难保证不会找上王心父母。
果然居民闻知王心被救走,立刻找上王心家,对付两个普通人总该没问题吧。
残破木门紧紧关闭,昔日相处邻居拿起石头不断砸门,更有甚者举着火把想烧掉屋子。
王心父母缩躲在里面,瑟瑟发抖,不敢言声。
“出来!出来!不然就烧死你们!”
“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直接烧死算了,杂碎。”
“......”
众人抱来柴火,高举火把。
阵风过,熄灭火把,同时震开群民,火把飞到一旁。
玄牧卿现身,强大气场逼迫他人后退。
王心母亲受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恶恶.....”
林稚打消他们疑虑道:“此次前来替王心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