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深谷上空,雁鸣声一波接一波。
云雾中,如波浪似地雁阵,接连冲向血芒喷出的方向。
在雁阵的后方,完全被人族的刀光剑影封锁。
顿时,一场古怪的战斗形成了。
血芒方向,只闻雁声,只见雁阵,不见不闻其它。强横的影焱雁,只顾着攻击前方,根本不管不顾后方的人族修士。人族修士则肆无忌惮的捕杀着落单的影焱雁,坐收渔翁之利,然后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匀速前行。
在这种诡异的形势下,不知不觉,人族修士顺利突破两百里深谷,神奇地出现在了谷外。因为血芒与火焰的缘故,人族修士这才发现时辰早已是翌日黎明。
尤其神秘的是,雁阵仍旧保持着攻击,向前进攻。那束血芒,原本是给人一种固定的感觉,至此,大家才确定,原来是始终与凤凰卫保持着固定的距离,给了众人离奇的错觉。
谷外,大雾更浓,雁阵与血芒持续暗淡中。这种地域,其凶险程度自不必说。
陈天鸿亦收住了胆子,传令牢牢把守谷口,不放一只大雁返回。果不其然,不多时,雁阵的攻击逐渐停止,开始有序返回。但是,疲惫的雁群,面对的是强大的人族修士。
谷口,凤凰卫与雁群的正面对决,终于拉开序幕。
陈天鸿模仿着雁阵攻击,将凤凰卫分成十二大纵队,每一大纵队持续半个时辰,另一纵队接着攻击。如此循环往复,保证人人有充分休息时间的同时,亦有利于兼顾其它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过,他也开始纳闷,怎么还不见“雁王”的出现?如果说没有“雁王”的话,影焱雁如何能做到如此有序的攻击?
他想到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心底不禁微寒,暗自道:莫非,在宗门的这些神秘凶险之地,早有人在布局着什么?
他不禁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重新慎视雁阵的攻击。正在此时,厍承平带着一只影雁走来。
“卫帅,您看,这是一只被人豢养过的影雁。”说时,用手瓣开影雁的双喙,指着里面上下一对凹槽,道:“属下对驯兽术略知一二。这是一位驯兽高手在捕获雁卵时,用精妙法阵孵化,然后凭借高超的驯兽术刻下这对食槽。”
“然后,通过这对食槽,专门用人`肉来喂食幼禽。让它们从出生的那刻起,对人有着异样的嗅觉,对吗?”
厍承平并不吃惊,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那人没料到,我们会毫不犹豫的穿越凤回谷。从而来不及部署。情急之下,他只能将驯服的‘雁王’藏匿起来,然后让已经失控的雁群听天由命。”
“不错。属下亦是这般想法。不过,这事似乎太离奇了!”厍承平聪明人,自然不可能把话说透了。
“所有影雁,全部杀光。将这些用人`肉喂养的集中起来,全部烧掉。”陈天鸿道,“你们把守住谷口,在此安营扎寨。我去把那只巨兽找出来。我想,它离死不远了。”
***
一人一马走进浓雾。
白马吐吐连连,显得极其讨厌这里的环境。
陈天鸿尽量屏住呼吸,右手早已握紧了权杖。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一颗灰色石子,手指轻轻一搓,顿时化为红色粉尘。
“萤火石!”
他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下脚步深思。约莫一刻后,才迈步向前走。又走了几步,他猛地停下,双眼圆睁。近乎同一瞬间,左手只手抡起巨剑,砸向前方。
啪~
巨剑好像砸到了石头上,然后被石头全部反弹回来。他顺势向后一翻,已翻出丈外。白马一跃,如同白光一闪,紧随一侧。随之,浓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形巨影,正向谷口走来。
渐渐地,巨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高约九丈的石头人。石头人胸前的石头,光滑平整,泛着淡蓝光芒。其它所有部位,像是用石头打造而成的石铠甲。石头人好像天然似的双手负后。
石头人一现身,雁阵顿时凌乱,胡乱飞舞起来。人族修士的攻击亦戛然而止。
陈天鸿立即命令卫队,全面出击,捕杀影焱雁,自己则站在最前面,注视着石头人。石头人没有继续前进,只是站在浓雾中,似是在眺望着什么。于眼前的捕杀一幕,无动于衷。
面对这个庞然大物,陈天鸿表面上是出奇的镇定,内心早已开始打鼓。他见过强横的妖兽,凶悍的猛禽,可这种石头人似的怪物,是头一次见。尽管明白这里肯定是凶险重重,但似乎对石头人这种怪物,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可要说让这个来历不明的石头人挡住了前进的路,陈天鸿不太乐意。随着内心的恐惧感渐渐消失,他决定尝试着对这个石头人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此时,浓雾开始退散,一片广阔无际的原野陆续呈现在众人面前。
此刻,凤凰卫的攻击已经停止,大家尚未恢复阵型。眼见如此诡异的一幕,不禁后退至谷内。
咯~~~
石头人身上忽然发出诡异的声音,吓了陈天鸿一跳。须臾,石头人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神山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大地上留下一个巨形脚印。
那一刹,将陈天鸿的思绪带向了那片黄土之野。不过,凤回谷外的这片原野,是黑土。同样的是,没有任何的花草树木存在。
正当众人暗自庆幸的时候,已经散去约有百丈方圆的浓雾,突然停止。少顷,前方的浓雾中出现了一只百丈巨影,仿佛与天相接。
众目睽睽下,百丈巨影上伸出一只虚影巨掌,捏向石头人。只那只虚影巨掌,已铺满方圆百丈。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威势波形成。
石头人发出“咯~~~”的一声鸣响,好似一个愤怒的人在长啸。瞬间,石头人抬起左脚,飞踢巨掌。它那一脚,不禁不笨拙,简直是灵敏如猴。虚影巨掌立即缩回,没有正面硬碰石头人的飞脚。石头人则没受任何影响,继续向前走去。
陈天鸿不知该如何办,唯一的办法是手中的权杖。可又根本无法亦不敢靠近石头人或百丈巨影。同时,也不知道该帮谁。思考再三,灵机一动,拿出一个铁盒,将权杖装在铁盒里。然后,催动法诀灵力,将铁盒掷向石头人与虚影的中间地带。
石头人没有任何反应。然那个百丈虚影迅即伸出一只虚影巨指,稳稳接住铁盒,然后收回浓雾。一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天鸿开始懵圈了。心知:黑权杖是自己唯一的保命法宝,若是丢失,真不是闹着玩的。此刻,正对自己的鲁莽行为懊悔时,奇迹发生了。
浓雾中,以一个黑点为中心,百丈巨影开始消散。石头人不禁停下了脚步,像一个真人一样思考着眼前的一幕。
此时此刻,陈天鸿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权杖,绝对与神山有着神秘的渊源!
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此想法。可当此想法出现后,立即成了脑海中的主旋律。尽管人族九圣已足够神秘与玄幻传奇,但对神山的探索,实在是太过有限。这大概是唯一不用文字记录,仅从后继传人对神山的态度就能得出来的结论。
于是,另一个想法顺理成章的出现:即便是已被人族主宰的神州大陆上,仍然有着九圣完全不知晓的东西存在。
要知道,数千年来,敢对九大至尊圣贤怀疑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实际,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公开怀疑过。当然,私下的风言风语,不可能没有。
陈天鸿是一个平凡的少年,见识与知识有限的少年。他的很多行为,不是他的本意。他的很多行为,在不断的重复中,慢慢变成了本能。他在努力成长,但他的成长赶不上他的想法。曾因为先祖之事,亦曾豪言要怎么样,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
正如,他曾经畏惧着很多东西,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畏惧的东西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畏惧而消失时,才体会到一个人的畏惧实在是自欺欺人。可不经历这些,他又如何能体会,去顿悟。
如今,面对河内的这一幕,很快联想到早先那只鬼手的一幕。还有重明峰下的神秘石窟,月雨界的神秘人。等等。他真实的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驭使着,去追寻他完全不知道的秘密。
当他面对消散的百丈虚影时,陡然的顿悟,让自己怵心不已,如是暗自安慰自己道:或许,这也是我要追寻的东西?
直至那个百丈虚影完全散心,陈天鸿伸出右手,朝那个黑点轻轻一招。只见黑点飞回右手,回来的东西不再是铁盒,亦不是有金环、紫珠、血珠的权杖,而是一根通体玄黑的权杖。明显,比先前的那根权杖普通了太多。
徐徐间,陈天鸿觉得眉心那面淡蓝色的镜子上有蒸汽形成。然后,形成小水珠,顺着光束通道,滴入丹田玉府内的七星神盘上。随之,七星神盘上电光四射,震荡的几大星胎光芒暗淡。
而这一切的源泉,皆来自于手中的权杖。
陈天鸿顿时又醒悟道:贪狼锏、开天魔剑、青云笔,需要处于一种平衡。镜子、七星神盘、权杖岂不是亦要处于一种平衡。唯有这些东西平衡了,再在点滴修炼积累中,肉胎凡身才有可能容纳更多、承受更多。
于是,他想到那个神秘人告诉他的“不朽之身”的事。
他亦开始畅想,自己的始祖“满公”是不也遭遇了这样的机缘?如果是,那么自己是步先人后尘,还是去追寻新的征程?
“三珠树?”陈天鸿不禁轻声自语一声,双眼凝望浓雾。知道看不到,内心前往神山之巅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正在此时,身后数个声音惊吼道:“不好,凤回谷塌了!”
陈天鸿机械地扭转脑袋,向后看去,只见凤回谷的另一端,尘土大起,弥漫着天空。他突然笑了。可在众人看来时,他的笑容太狰狞恐怖了,以至于大家暂时忘记了回路被绝一事。
“雕虫小技!”
陈天鸿鄙夷地看了一眼,目光重新看向神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