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郑景玥将庄老鬼的残魂彻底搜魂,导致魂飞魄散之时,远在百万里之外的不知名某处人迹罕至的地域之中,忽然群山震动,飞鸟惊空。
山海之间,雪白浪花层层叠涌,一浪比一浪高的拍打着岸边的崖壁。
而在无尽的浪潮之中,金光好似利剑一般,穿透地脉岩层,幽深海域,最后直射天空。
方圆千里之内,清晰可见。
万里之外,也隐约能感受到这个方向上,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动静。
只是可惜,这一片地方,万里之内土地贫瘠,人烟稀少,仅有些凡人看见了,也只认为是神迹,下意识的顶礼膜拜之下,却没有寻幽探秘之心。
金光闪耀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才化作道道流星也似的光芒,横落天际。
随风而逝的光点,也不知道落到了几千几万里之外,不为人知。
随后一切都陷入沉寂,山海齐静,好似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瀚海广袤,虽然是黄沙漫天的世界,但沙漠之中,也有奇迹存在,那就是绿洲。
瀚海瀚海,以海为名,自然不是好事者随口取的一个名字,无的放矢。
看似是以沙海为名,但实际上,在久远的历史之前,据说瀚海这一片地方,真的是一片辽阔的内陆海洋。
数万里宽阔的大海,蕴藏了不知道多少宝藏与财富,聚集了无数的生灵在此繁衍生息。
但传说有一天,有两位大神在此处斗法,一人张口一吸,便将整个瀚海的水都吸干了。
另外一人则张口一吐,便是无穷天火落下,将整个瀚海底部都烤成了碎石砂砾。
两人之后又大打出手,天翻地覆,导致地壳变动,曾经的瀚海,便成一片地形复杂的废墟之地,火山地震频频爆发,一片末日景象。
再到后来,此地因为遗留有大神通者的气息缘故,就连天地灵气都无法衍生,灵机无法汇聚,便逐渐成为了连泥土都无法存活的死地,最终便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沙漠。
风吹沙连天,沙漠也会自我增长,久而久之,百千万年之后的今天,瀚海便成了如今这样的模样,一望无际的黄沙。
不过瀚海也并不是除了沙子,便什么也没有了。
生命的奇迹总是随处可见,天地自生的孕育,也非同寻常。
瀚海之中不仅有着绿洲,也有着各式各样,适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新生灵。
瀚海之中的绿洲其实还不少,若是有人详细统计的话,便会发现,整个瀚海之中大大小小的绿洲,其实早已超过千数。
大的广阔百里有余,小的不过一处水洼,几根耐旱的魔鬼柳,不一而足。
瀚海第二大的绿洲,鹦鹉湖。
湖畔还有一片广阔的丛林,据说这林子里以前特产一种黄眉鹦鹉,所以此湖因此而得名。
只不过如今这个时代,黄眉鹦鹉已经见不到了,更多的,则是一道道的剑光,以及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筑。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鹦鹉湖边的建筑,甚是奇特。
这些建筑全都是以沙土泥石建城,并没有任何一根木头,而且这些建筑的建造手艺,似乎也极为古怪,根本看不到多少砖瓦的痕迹,反而都像是一体成型的。
而且这些建筑虽然是尽量靠着鹦鹉湖而建,但却没有任何一座建筑,闯入丛林的地盘之中,因此,也就没有损坏任何的树木。
一连在沙漠之中吹了几日的风沙,郑宏在看到这鹦鹉湖之时,虽然心中依旧还存在着少许不甘,但绿意浸入眼帘之时,还是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即便是金丹修士,也是不愿意在沙漠戈壁那样荒凉的地方呆的。
这鹦鹉湖作为瀚海之中的第二大绿洲,有着不少修士聚集,这里有势力有规矩,还算是正常的文明世界。
但若是在外面的沙子世界里,可就没那么多道理与温情可以讲了。
郑宏来这里是找人的,或者说是别人要找他。
金丹后期的修为,放在瀚海之中,也是顶尖的一批了,所以他尚未落地,便有人化作清风飘来了。
“恭迎郑前辈,家师料到前辈今日必然凯旋而归,特命晚辈在此迎候!”
一名年纪轻轻面白如玉的修士,恭敬的朝着郑宏下拜道。
郑宏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淡淡道:“马道友有心了,你前面带路吧!”
那年轻修士眼神闪动了一下,似乎听出了郑宏的心情不是很好。
难道以郑前辈这样的修为出手,都失败了?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修士顿时忍不住在心中暗忖,不过面上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的,赶紧恭恭敬敬的头前带路。
辽阔的瀚海,是凡人的禁地,所以这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凡人出现,能在瀚海之中活动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修真者。
所以这鹦鹉湖周边,坐落的建筑,也都是修真者所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发现了这个绿洲,然后在这里落脚,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处于各种目的在这里定居的修士也就越来越多。
几百上千年之后,这鹦鹉湖便已经形成了一处修真者聚集的小城一般。
只不过这城没有城墙,也没有一个严格的管理者,只有着各家各人都谨守着的不成文的规定,不去损害鹦鹉湖周边的植被。
另外就是,绿洲之内,禁止斗法,违者也很简单,共诛之。
路上两边都是修士各自施展手段建造的居所,有的简陋无比,就是一个普通的泥塑房子,有的则好像是将外面的建筑模样搬到了这里来,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郑宏两人从大路上走过,虽然与其他行人看上去差不多,但因为郑宏的修为做不得假,所以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就连路上行人见了他们,也赶紧靠边让路,以示尊崇。
不多时,年轻人将郑宏带到一处宽广的庭院之前。
这一大片的宅院,建造得如同皇宫一样,金碧辉煌,在这鹦鹉湖畔,也是少有。
郑宏看着这高门大第,略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鹦鹉湖第一高手马如龙道长的居所,虽然鹦鹉湖没有一个明面上的领头人,但自从马道长来了之后,这里的人都隐隐以他为尊。
自己这次深入瀚海追敌,也受了对方许多帮助,这人情欠下了,日后怕还有得计较。
心头念转,郑宏随着那年轻修士入内,只跨过大门,便好似垮过了一层如同水幕一样的法阵,进入之后,便是别有洞天。
虽然整体样式没变,但这宅院之中,庭院深深,绿意盎然,瑶草琪花,郁郁葱葱,充沛的灵机,好似浓得要化开的蜜一样,比之一般派门的洞天福地都不遑多让。
虽然只是这么一小块地方,但在这瀚海之中,也弥足珍贵了。
虽然郑宏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但再次光临,这种里外分别宛如两个世界的落差感,还是让他心有感叹。
这马道长果然不愧是修行有道之人,同为金丹后期,对方竟然能将地脉之力以阵法操纵到如此精妙的地步,显然其功行,还在自己之上。
至少,他自己也曾苦思冥想许久,如何能聚集起大量的地脉之力,演化灵机,还不伤害这鹦鹉湖畔的地脉灵气,但最后却只得出了一个办不到的结论。
若是在外界还好,他觉得自己还可以试一试,但此地深处瀚海,四周数十里之外便是广袤无尽的沙漠,他连试的心情便都没有了,压根就没办法。
马道长年约四旬,乍一看上去,此人像过一个屠夫要多过一名道人。
豹头环眼,虬髯须张,眼似铜铃,面似锅盔,尚未睁眼,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名猛汉。
那天青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也遮不住如同蕴含爆炸力一般的肌肉,一块块的隆起,将道袍上的符文与锦绣,都撑得歪七扭八,完全没有了仙风道骨的神韵。
不过倒也符合了他的名字,马如龙,果真是像条暴龙一般。
郑宏刚进门,马道长便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金丝拂尘。
只不过拂尘之上,似有烧灼之色,看着有些脏污与别扭。
一见郑宏,马道长大笑着急忙上前道:“道友你可算是回来了,老道刚才又炼废了一炉丹药,正要向道友求救呢。”
郑宏无奈一笑道:“马道友还真是勤学不惰啊!”
这马道人身为地方一霸,出身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不知为何,对炼丹之事情有独钟。
在这瀚海之中,老老实实收集材料自己炼丹的人,可真的是不多了,甚至,有可能除了这马道人之外,压根就没有。
因为这瀚海之中很多材料都不足,虽然瀚海内也有一些特产资源,但想要炼丹,那自然是天方夜谭。
而且这马道人还有一件事让人颇为头疼,那就是此人压根没有炼丹天赋,却偏要炼丹,在郑宏看来,除了财大气粗浪费药材之外,不会有任何用处了。
郑宏一路追踪庄老鬼到瀚海,差点追丢,最后还是因为一手炼丹术,得了这马道人的青睐,才帮他重新找到了庄老鬼的踪迹。
投桃报李,郑宏闲暇之时,便经常指点对方炼丹的一些技艺与道理,两人也算是交了个朋友。
两人早已熟悉,加上马如龙本身向来也是不拘小节之人,所以两人索性便是一边走一边说,直接往丹房去了。
“怎么样,道友可曾将那臭老鼠拿住?”马如龙一边带路,一边问着郑宏此次出去的战果。
郑宏叹了一声,道:“庄步凡穷途末路,最后自爆了金丹,在下总算是了了这仇怨了。”
马如龙奇怪道:“他自爆金丹,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说不定连真灵都留不下,连转世投胎都没可能,道友既然报了仇,为何还闷闷不乐的,莫非他还有残魂逃走?”
庄步凡马如龙也是了解的,逃命躲藏的能力一流,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后手,还能逃得一命,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郑宏摇头道:“这倒没有,在下确定,他应该是死绝了。不过此人死的太过干脆彻底,他身上的秘密没弄清楚,在下也就没法查证当年他到底是为何要害我全家,此中缘由不弄清楚,虽然报了仇,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畅快。”
马如龙闻言眉头一皱,破家灭门之恨,确实非同一般,从郑宏花了几十年追踪这个仇人看,就知道郑宏对此人的执念有多么深。
现在已经报了仇,将仇人杀死,但却不知道当年对方祸害自己的缘由,确实有些难受。
不过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其实也好解决,登即便道:“道友多想了,不管他因为什么理由祸害你家,终究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既然如此,清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利益,又有什么关系。要老道说,只要将仇人大卸八块了,这些细枝末节,根本就不用理会了。”
“想的再多,终究念头不通达,还会让自己内心蒙尘,索性豁达一点才好。”
郑宏闻言摇头淡笑,却没有反驳。
马如龙自身便是这样一个人,换了他来,确实是会这样处置。
郑宏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这个执念自他修行初始,便一直伴随他到如今,数百年的恨意深种,哪是那么容易说忽略就忽略的。
他摇了摇头道:“道友率性豁达,在下自愧不如啊。不过此事对在下关系太深,短时间之内,怕是不能释怀了,只能等时间来慢慢抚平了。”
马如龙连连点头道:“嗯,你既然能明白那就好说了。反正你寿元少说也还有三五百年,这么长的时间,绝对足够你能将自身念头通达了。”
“既然如此,老道也就不多说了,道友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现在就先麻烦道友帮我看看,我这路凝魂丹,为何总是只成露,不成丹,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啊?老道我胡子都快扯完了,还是没找出问题来。”
说起炼丹,马如龙有些头大如斗,不过他眼神深处,却是神华灼灼,显然是真心想要将这门技艺精通才肯罢休。
最不济,也要练到能够炼制一些丹药才行。
郑宏知他为人,顿时一笑道:“那就先看看道友这练的凝魂露吧。”
两人前后脚进了炼丹房,开始针对马如龙的这一炉丹药,寻找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