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陈高云的眼窝开始发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对不起...”见自己的提问勾起了村长的伤心往事,胡冰心中也不由感到一线哀伤,急忙出声道歉。
陈高云这时发现自己在客人面前失态,连忙擦去了泪水,强颜欢笑道:“你有什么好道歉的,都怪我那两个儿子太不争气,自己不上进还想贪图那来路不明的横财,最终只能自食恶果。
好了,不说他们了。其实我们村里的青年在十年前那次地下探险之后,只有一人生还,但却变成了一个神智涣散的失心疯,对过往发生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我们也没办法从他口中获得任何与荒渊地下相关的情报。
如今十年匆匆而过,那‘时空之门’很快又要开启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地下究竟有什么,但也明白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死地。如果贵客想要去地底探秘,我奉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毕竟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若是不慎丢了性命,就算得到再多财富也无济于事,希望贵客三思啊。”
陈高云的一番话语重心长,富有诚意,深深地感染着胡冰的心绪。
“我知道了,村长放心,我只不过是对那雾障与漩涡有些好奇而已,如今村长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我讲了一遍,我当然就不用自己去冒险了。但我还是希望村长将那时空之门显现的具体时间与方位告知于我,届时我可以去周围看个热闹。”
“好罢,只要你不跟随那些贪婪之辈一起踏入门中便是了。时空之门开启的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大概应该是在半月之后。至于方位,因为我没有去过荒渊,所以也不太清楚。但那时空之门开启之时声势浩大,就算在我们这里也能清晰地看到、听到,只要你那时站在荒渊附近的丘陵之上,想必便能轻易寻到时空之门的具体位置了。”
“多谢村长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在下感激不尽。”
胡冰站起身来,深深地向陈高云鞠了一躬,陈高云则急忙将她扶了起来,表示自己不敢承受如此大礼,他只不过是开口说了几句话,回答了几个问题而已。
随后胡冰便与陈高云道别,离开了陈家村,径自回到胡氏一族的据点。
一路之上胡冰心中升起了许多波澜。
“‘时空之门’,地下险境还有宝藏,这实在太有趣了。没想到这次能得到这样丰富的收获,看来荒渊远不像我想象得那样简单,地下也许别有洞天,这样一来找到玄天的机会一定能增添几分。太好了,我一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梦鸾与清凌她们,让她们在到来之前先做好充足的准备。”
定下主意之后,她便加快速度,身影顿时消失于青空之上。
***
凛冬城两里之外,一位身着黑色战甲的中年男子在一片茫茫雪原之上伫立。
他虽然其貌不扬,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杀气。
此人正是附身
在盐商谭岚身上的神秘人罗魇,他从古董店内走出来后,便径直离开凛冬城,来到了一片雪原之上。
“虽然我已经尽全力掩饰我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但还是无法阻止轻微的外溢。即便只有一点,却足以吸引修为高深之人的注意,这对我来说的确十分不利。看来这具毫无修为的身体的确会令我的实力大打折扣,如今的我也许都发挥不出曾经一成的实力。我现在必须与魔域如今的尊主进行联络,否则以我当前这个状态一定会陷入危险之中。”
罗魇这时忽然将右手附在胸口处,黑铁战甲之上立时释放出一道摄人心魄的暗紫色光芒,虽然忽明忽暗,并非闪耀夺目,但却具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吸引力。片刻之后,光芒散去,一道漆黑如墨的令牌出现在罗魇右掌之中。
令牌长五寸,宽三寸,与罗魇的手掌相比也不过只小了一圈而已。这枚令牌与罗魇身上的战甲一样是由黑铁所铸,质地极为坚硬,其上并未铭刻任何图案,只有中央处铭刻着一个殷红的“魔”字。
这个标志究竟代表什么样的意义,也许只有罗魇自己才会明白。
“好久了,应该有几百年了罢,不知道这令牌究竟还能不能发挥出它原来的作用。幸好我将它藏在了战甲内,否则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罗魇望着手中的令牌,微微一笑,似乎在怀念着过去的时光。
“带我回去罢,回到我的家乡,回到属于魔族的土地。”罗魇激动地喊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罗魇手中的令牌上升起了一道犹如无底深渊那般晦暗的黑色光芒,一个传送法阵开始在他的脚下缓缓成形。
而就在法阵发挥作用的前一瞬间,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罗魇的身边,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便将他手中的令牌抢了过去,使得他脚下的法阵立即消失无踪。
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罗魇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手中的令牌便已经被人盗去,对方出手的速度太快,在他眼中就像是一道残影般模糊不清,令他根本找不到出手反抗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令牌化为他人囊中之物。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照面,却足以让罗魇明白,那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自己如今根本没有与其抗衡的能力,如果对方是正道联盟的成员,也许自己便已经陷入了凶险至极的绝命危机之中。
“我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是逃走还是拼死一搏,亦或是干脆假意称降?”
虽然还没有看到对方的容貌与衣着,但罗魇似乎已经默认对方一定是自己的敌人,他此刻正在思考处理这个危机的最佳方法,头脑飞速地旋转着,希望可以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来从这个危局中解脱出去。
然而他的思维却被对方的言语所打断。
“你就是五百年前黑雾军的副统领——罗魇?”
罗魇闻听此言,顿时浑身一震,心中充满了
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看穿我的身份?我可是五百年前的‘古人’,现在应当没有什么人会对当初的事情有所了解罢。”
到此刻为止,罗魇第一次对这个抢走他令牌之人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他选择不再埋头苦思,而是抬起头来,仔细地去观察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不看还好,一看却是惊骇万分。
罗魇心中此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其中有怀疑、兴奋、激动,还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感伤。
在他面前伫立的是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奇人,根本看不清面目。但这一身充满了神秘感的打扮却勾起了罗魇久远的回忆,让他回到了那个时代,重温那段往事,那些与魔族兄弟并肩作战的回忆至今仍旧历历在目,萦绕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那段时光,有欢笑,有疯狂,有悲伤,更有绝望。一幕幕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场面不停在罗魇眼前回放着,现在看着这些澎湃激昂的情景依旧可以令他感到热血沸腾,一切都恍如昨日,仿佛自从他在金沙村的战场上倒下的那一刻起,时间便没有再流动过。
“怎么可能?这身衣服明明是魔尊平时最喜欢穿戴的那一件,为什么现在会穿在此人身上?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吗?不可能,不可能,这明明就是同一件斗篷,我不会认错的。他究竟是谁?”罗魇的脑海当中升起了无数个疑问。
半晌的沉默之后,罗魇终于无法再忍耐心中的好奇,率先发话。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又为什么会穿着魔尊的斗篷?”
那身着黑色斗篷之人答道:“我叫血任,这身斗篷是黑雾军统领赠予我的,而你的身份我为什么清楚...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黑雾军统领?你难道是说罗刹?他为什么会把如此贵重的东西交到你的手中,难道...”
思及此处,罗魇突然露出了一副无比震惊的表情,似是不可置信。
“看来你已经得到答案了。”血任低声道。
“你,你真的是新一代的魔尊?”罗魇感觉自己已经有一点结巴,快要进入语无伦次的尴尬境地了。
“你如果觉得是,那便错不了。以你这种魔族精英的观察力,根本不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罢。”血任云淡风轻地说道。
话音刚刚落下,罗魇突然“咕咚”一声在血任的面前跪了下去,以头触地,毕恭毕敬地说道:“黑雾军副统领罗魇拜见魔尊,愿魔尊永生,愿魔域长存。”
“不必拘泥于这些形式上的礼节,快起来罢。”
“谢魔尊。”罗魇闻言立刻重新站起身来。
“我其实正想通过令牌返回魔域,这样就可以与你们相见,没想到魔尊竟然会亲自来迎接我,实在是令我受宠若惊。却不知魔尊是如何得知我已经复苏的消息。”
虽然会稍显不敬,但罗魇还是决定将内心中的疑惑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