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从怀中取出三张符箓,正色道:“此为两张‘隐身符’与一张‘神行符’,‘隐身符’可令大范围内的人产生幻觉,从而看不到使用符术之人,且此符可随使用者身体的移动而改变范围,也就是说使用此符后人便‘消失’了。而‘神行符’顾名思义,便是能令使用之人或是物事迅速移动。”说罢玄天将一张“隐身符”塞入李梦鸾手中,嘱咐李梦鸾好好收起,千万莫丢了。于是救人计划便如此定下,三人皆松了口气。
宋震东唤来与他最为亲近的管家与下人们去办理备船一事,这些下人们均知宋震东的为人,所以宋震东吩咐的事,他们一向不问原因,可谓忠心耿耿。而对易容之术颇有研究的李梦鸾则开始准备所需的材料,玄天也一起帮忙,二人忙得不亦乐乎,直至子时方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明日一搏。
次日辰时,宋震东的下人们已将木舟在眠月河边备好。到了巳时,玄天与李梦鸾开始乔装打扮成村夫村妇。眼看午时将近,玄天与李梦鸾急忙出发,过不多时便来到法场前。只见法场四周人山人海,几乎所有岛上的人都来观看行刑,玄天从他们的表情和语言中能感觉到他们对大唐国的恨意以及处死大唐宰相为他们带来的快慰。
李梦鸾看到玄天脸上无奈的神情,便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以作安慰。玄天顿感一惊,即便乔装成丑陋粗俗的村妇,李梦鸾的笑容仍然如此迷人,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究竟是多么完美的气质才能做到这一点!可是一想到气质二字,在玄天的脑海中,清凌的身影便再度浮现,持剑起舞,白衣飘荡,绫带飞扬。就算是天宫中的散花仙女,又可比得上她几分?
看到玄天走神,李梦鸾便知道玄天在想何事了,佯装嗔怒般娇声道:“呆瓜,又在想什么不正经事了?注意形象!”实则话中有话,叮嘱玄天时刻警惕,以完成计划为重,诸般杂念均需抛于脑后。玄天会意,收敛心神,将目光专注于法场之内。
不过多时,十数名狱卒押着囚车来到法场内,另有五名皇宫侍卫牵着五匹骏马步入法场中。狱卒将囚车门打开,押解着车中死囚走到法场中央。只见这名死囚眉目端正、相貌堂堂,年纪约四十余岁,玄天与李梦鸾均料定此人便是薛怀,暗自做好准备。这时侍卫将五条铁链牢牢绑在五匹马身上,并将铁链的另一端套在薛怀的脖颈及四肢。一切准备就绪后,监斩官静候午时行刑之刻。玄天与李梦鸾二人此刻心中甚为紧张,毕竟劫法场这等行当还是平生第一次尝试。二人屏住呼吸,一刻都不敢分神。
一盏茶光景过后,监斩官从他面前摆放的檀木桌上取了一支木签,上书一醒目赤色“斩”字,将其掷向地上,朗声道:“午时已到,行刑。”
玄天与李梦鸾对视一眼,暗示对方行动之刻已至。不等五匹骏马开始四散奔驰,二人飞身而起,于空中指掌并出。秋水寒芒,猛虎咆哮,剑指与掌风破空击出,顿时十丈方圆内气浪翻滚,真空波动所造成的“嗡嗡”声震耳欲聋。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堵着双耳向后退却,显然是恐被气浪所伤。青芒虎形合于一处,刹那华光大盛,五条将马与人连在一起的铁链均被轰得粉碎。玄天与李梦鸾不由分说,将薛怀拉起便走,以超绝的轻功飞往眠月河畔。
那薛怀似是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惊呆了,满面诧异,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身后监斩官大怒,对侍卫与狱卒们吼道:“都是一群废物,还不给我去追!”侍卫与狱卒们无奈于监斩官的“淫威”,只好朝着玄天与李梦鸾逃遁的方向快步追去,边追边喊:“贼子,休走!”
玄天与李梦鸾怎会理会身后那些喽啰,只是自顾自地向眠月河冲刺。行约半柱香的功夫,总算成功到达目的地,二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将薛怀置于船上。薛怀这时才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面上尽是感激之色,向玄天与李梦鸾鞠了一大躬,用月影语说道:“谢二位英雄救命之恩。”
玄天顿时一愣,虽晓薛怀精通月影语,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便立即向李梦鸾使了个眼色。李梦鸾立时明白玄天的意图,用月影语道:“阁下可是大唐国宰相薛怀大人?”
李梦鸾用月影语询问乃是将计就计,令人识别不出二人身份。却见那人连连摆手道:“你们定是误会了,我也是岛上居民,只因犯了命案才被定罪...”
话未说完,玄天与李梦鸾便脸上色变,心道糟糕,二话不说便向回奔去,全速疾飞。待回到法场,却见一面目端正之中年男子的头颅已悬挂于木杆之上,二人见得此情此景,不禁心灰意冷,心晓这次救援行动以失败告终。
玄天低下头默默无言,李梦鸾则是咬牙切齿,恨恨地道:“此番定是兄长的诡计,他也太过狡猾了,看来我们的计策早已被他看破。”
玄天摇头叹道:“现下说什么都无用了,我们还是快些脱身为妙。”不等众人注意到他二人的异常,玄天与李梦鸾便躲到暗处启动了隐身符,转瞬之间身影俱消。可怜那以为自己能得活命的死囚不懂如何划船,被侍卫们又抓了回去。
玄天与李梦鸾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宋震东房中,心情甚为低落。宋震东已等候二人多时,此刻见二人脸上表情,便知晓了十之八九。
李梦鸾低首歉声道:“兄长利用诡计蒙骗了我们,令我二人误以为那个死刑犯人便是薛怀大人,趁我们不在法场之时,将薛怀大人他...”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一些呜咽。
宋震东忙安慰道:“薛怀之死想必是天数使然,不得违逆,自然怪不得你们。薛怀如今了却宿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玄天听闻宋震东此言,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对宋震东的冷静亦是佩服之至。宋震东静静思考了半晌,道:“如今有两大忧患,其一,大唐国此番定会来寻仇,战事恐已无法避免。其二,李再兴如今一定已经开始怀疑我们,我们以后的一切行动均会受其监视,恐怕难有何作为。”
玄天颔首道:“大哥说得极是,我们今后都应小心行事,静观其变。”玄天长叹一声,为今后将发生的变数感到担忧。
次日早朝,李再兴心情大好,竟无缘无故将提议把薛怀五马分尸的七品文官崔浩晋升为二品大员。封赏即毕,李再兴朗声道:“如今我靖国边境甚不安稳,隐患丛生,殃及百姓。蛮族屡番侵扰,现又有大唐国随时准备进犯,我靖国危矣!靖国兵力并不强盛,两军对阵之时定然会失利。故今朕下达征兵令,凡十六岁以上壮年男子无残疾者均需为国效力,择日操练。我军若能脱胎换骨,往后在战场上定可所向披靡!”
群臣听罢忙齐声道:“陛下英明。”
然而玄天等三人对征兵一事丝毫不知,李梦鸾一日清晨在龙吟阁前的广场练拳时,突听皇宫外一阵骚乱,似有哭号之声。忙出外查看,不看尚可,一看之下令李梦鸾大惊失色。只见数百名宫中侍卫手持御赐征兵令,向各家征收十六岁以上青壮年男子编入军队之中,场景甚是凄惨。她亲眼目睹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与一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互相拉扯,争抢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老者大声哀呼:“官爷您就发发慈悲罢,孙儿他极为孝顺,若是没有他,让我老头子今后一个人怎么生活下去啊!”那侍卫见老者死都不肯放开他的孙子,心中怒火升起,从腰中抽出一条鞭子便向老者臂上狠狠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