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西冥域的人很厉害吗?”韩纷问道。
“你应该听说过冥域吧?”
“难道那里遍地都是冥族?”韩纷惊讶。
“虽说没有那么夸张,但冥族的大部分修士都聚集在西冥域。”
师徒二人边走边聊。
这一路上,韩纷也看了不少冥域的风景,如果这算得上是风景的话。
冥域的生存条件比起纵横域确实糟糕多了,这里常年不见太阳,阴风不分日夜的吹拂这片天地。走了这么远的路,入眼只有荒芜的暗色调,就连一片像样的草地都是奢望。
常年居住在这种环境下,再善良的人恐怕也要被憋出心里阴影。
换做是韩纷,他也会选择攻打纵横域,为自己的族人争取一片更加适合生存的土地,这无关善恶。
“那东冥域有没有冥族?”
“只有两个。”
“这么少?”韩纷惊讶。
“冥族本来就稀少,现存的冥族数量都不超过十万。”格格拉耸耸肩。
不超过十万是什么概念。用纵横域来举例,韩纷所在的北洲属于五洲中人口最少、实力最弱的一洲,长安城是北洲的两大主城之一,而距离韩纷的家乡杏花镇最近的岩城是长安城的附属城之一。
光是岩城的人口就已经达到了三百万。
也就是说,就算把所有的冥族聚集起来,也不过才是一个附属城人口的三十分之一。
韩纷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冥族的数量竟然少到了这个地步。
临近黄昏的时候,二人走到了一条宽只有五米不到的河流旁。
“过了河,就是西冥域的领土了。”格格拉蹲在河边,背对着韩纷,将面具摘下放在一旁。双手鞠起一把水,洗了把脸。
韩纷看到格格拉旁边安静躺着的面具,突然有一股想要直接冲过去看看师傅面容的冲动。
“师傅,我听他们说你长的很帅。”韩纷小步靠近格格拉,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嘛?你被谁骗了?”格格拉站起来,转过身来。
韩纷整个人顿住了。
他看到了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那一道道仿佛是树的根条,相互盘绕,枝节交错,密集而又复杂。
“师……”韩纷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唾沫,才把后半个字吐出来,“傅。”
虽然师傅的脸看起来恐怖无比,可韩纷认得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双仿佛蕴含着诸天的,看向自己充满善意的眼睛。
“师傅,你的脸……”韩纷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沙哑。
“这就是成为冥族的代价之一。”格格拉动动手指,躺在地上的面具飞起来,附在他的脸上。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师傅,为什么这条河看着这么眼熟?”韩纷看着接近暗色但丝毫不浑浊的水面问道。
“因为这是冥河。”
“啊?”韩纷回头看向格格拉,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半点端倪来。然而格格拉的双眼平静无波澜。
“怎么了?”
“这是冥河?”韩纷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们走了一天的路,不过是从冥河的那一头来到了这一头?
所谓的走了一天,可不仅仅只是在单纯的走,在格格拉的缩地成寸的情况下,他们这一天的路程可是一点不少。
韩纷听着水声潺潺,额头上就忍不住地冒黑线。
“呦,你们挺快的。”河面上响起一个声音。
韩纷扶额叹息,但又不敢不接话,“是啊,前辈,又见面了。”
“走吧,我们过去罢。”格格拉看了眼冥河,一脚踩入河水之中。
韩纷瞪大了眼睛,“就这么过?”
“这里的河水没那么深,不用在意。”格格拉头也不回。
韩纷也踏入水中,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随之传来。
紧接着他发现一件事情,他踩进冥河的水中,就像是行走在陆地一般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要不是小腿传来的冰凉触感,韩纷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踏入了河中。
“走了。”上了岸,格格拉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十年后见。”冥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韩纷突然满怀感慨,也许这就是修士们了,就像是人们口中常常说起的明天见一样,对于修士们来说,十年不过是一个并不漫长的黑夜。
“师傅,为什么是十年?”韩纷好奇。
“没什么,也可以是二十年。”格格拉随口应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韩纷的错觉,到了冥河的另一边之后,这片大地的生机明显要更加强烈。
随着深入,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在东冥域显有的绿色。有时甚至能看到一片小森林。天地间的灵气都充裕了许多。
“东冥域和西冥域之间不会有战争爆发么?”韩纷好奇。
对比之下,西冥域的生存环境可以说是太好了,在这种强烈的区别下,应该会有争夺生存环境的斗争吧。
“不会。”
“怎么可能?”为了争夺生存环境,他们甚至费尽心思地建立空间通道入侵纵横域。韩纷从来不觉得冥域的修士能团结到这个份上。
“因为西冥域的实力太强了,光是那十万不到的冥族,派两万人过去,就能把东冥域灭了。”格格拉随意说着,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些家长里短。
“嘶。”韩纷有些慌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同境界碾压别人。难道来到这里真的要上演一场风水轮流转的戏码吗?
……
三天后,两人在一座墨色的巨山脚下停下,由于巨山被雾气遮盖,只能在隐约中短暂地一瞥它的雄伟。尽管如此,韩纷都觉得震撼。
格格拉伸手做扣门状,一阵如钟声一般的悠长声响传荡出去。
“呦,稀客。”随着一些醇厚的声音响起,巨山周围弥漫着的浓密雾气自动分开一条通往山上的路。
上到了半山腰,一座巨大的门户依山而建,横亘的巨大方形石柱上挂有一张黑色的牌匾——极夜。
门前
格格拉停在门前,席地而坐。
“师傅你这是?”韩纷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堵门。”格格拉简单了当地回答道。
两人的谈话刚结束,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老者走了出来。
韩纷的第一印象就是——神父。不论是脸上慈祥而温暖的笑容,还是充满睿智的双眼,无不在证实着韩纷的猜想。
“格格拉,我们几十年不见,如今来了我这里还不进门。”老者笑道,声音醇厚。
韩纷听出来这就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这里也算你的地界,过不过门的不重要。”格格拉站起身来,拍了拍臀部衣服的尘土。
老者挥手放出一张石桌和两张石椅。
“请。”老者伸手。
“请。”格格拉还礼,两人相对而坐。
韩纷乖乖站到格格拉斜后方,又是大佬的会晤。
“你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老者问道。顺带拿出一套茶具,凭空召唤一道水流,加热沸腾,开始清洁盖杯、茶壶。
“带着徒弟堵门。”格格拉直截了当。
直到这时,老者才将目光看向韩纷,他眼中充满好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你收徒弟了。”
不知为何,韩纷总感觉老者听到这件事情有些难过。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可难过的。
“是的。”
老者开始置茶,格格拉打量着老者手中的茶,双眼放光。
“没白来。”
“也就是你来我才舍得拿出来。”老者笑了笑,“有什么打算?”
韩纷听不懂二人的意思,对于他们这个阶段的存在来说,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去收徒的。
过了几百个春秋,世间的人和事经历了个遍,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上过。这些人一旦收徒了,就意味着是在交代后事了。
把自己的东西传承下去。
这也是老者为何会悲伤,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如今已经寥寥无几。他们谁都不想听到谁临近大限的消息。
“唉,答应了那条冥河。”
“你真的想好了?”老者置茶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格格拉。
“你知道我的。”
“也是,你岂会是那甘于平庸的人呢!”
“今天带着徒弟来堵门,想让他多挨些揍,见识一下真正的天才,让他知道天有多高。”
二人聊天并没有避讳韩纷,格格拉这话听在韩纷耳中,他不免有些尴尬。
“这师傅绝对是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