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舍一脸笑容,向耿刃做了个“请”的手势。
付豪没有阻止耿刃,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揣度是真是假。万一这曲老头良心发现,真的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那就让耿刃随便捉条鱼完成考验,大家皆大欢喜;要是他存心使绊子,拿他们寻开心,到时候付豪就免费为他修剪胡须。
江采儿一看是耿刃这个一直没显露本领的大叔出手,也有些好奇。想起付豪对他的称呼,也呐喊道:“老耿加油!”
耿刃的嘴角一抽,少主喊我老耿,这个小妖怪也跟着喊?
正想出声呵斥,眼角看到付豪一脸开心的看着江采儿,就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耿刃自我安慰道。
他来到江边,走到曲舍身边站定,没有轻举妄动,先仔细观察一下化龙江。
而内力已经悄然运转,就要伺机动手捉鱼。
——
时至九月中旬,潮汛消隐,所以化龙江虽狭险,江水却并不湍急。
而且化龙江中并无多少泥沙,看上去还算清澈。若在特定的时候从远处看,岸边的树木崖石形成的阴影将江面分割成两部分,一边透亮,一边阴暗,阴阳之间似有一条界线,让人惊叹不已。
也正是因为江水较清,所以浅游的一些鱼儿都能被人看到。化龙江中并无出名的鱼类,顶多就是江鲤还算可以。由于潮汛的影响并未完全消散,不时能看到一些细长黑影一闪而过。
曲老头本来就没想认真钓鱼,所以他用直钩,所以他不放饵,所以也没有鱼群争相恐后聚集的情况。
而将这一切抛开讲,在化龙江畔喝喝酒、钓钓鱼、吹吹风、赏赏景,也算是种享受。
但此刻江畔的四人可没有赏景的兴致,因为考验已经开始。
曲舍看到耿刃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地势水纹情况,眼中也不由赞赏一下。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土香,问耿刃道:“可准备好了?”
耿刃点点头。
方才他已经留意到曲舍身周两丈之内的江水特点,在左侧一丈处的水下有一团水草,不时可以看到有鱼进食;而在右侧丈半的地方有一处不起眼的漩涡,水下似乎有暗流,刚才短短的四息时间,他就看到三道黑影一闪而过,显然那是江鲤在调整身形避免被漩涡卷入。
只要抓住机会,在适当时候给出一掌,炸起几条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被考验迷住了双眼,耿刃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凌渊八品的高手用内力炸鱼的人了。
然而想到付豪为了江采儿金瞳玉身飞天猎雁,让人感慨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觉得耿刃做的似乎也没什么。
付豪没想那么多,他看着曲舍拿出的土香,心里就像被一万匹马王奔腾而过,不但如此,还是那种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满脸讥笑地奔腾而过。
他推翻了之前对于曲舍仅存的最后一丝期待,这老头绝对是故意耍他们。
谁家钓鱼还带着香?难不成你还在钓鱼前拜个河神,求他多送你几条?
脸黑的付豪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给这老头弄个什么样的造型比较好……
——
瞧见耿刃点头,曲舍满意地点燃了香插在地上。
“那就开始吧!”
耿刃对这个计时不以为意,笑话,我堂堂八品,捉条小鱼还用一炷香?一眨眼给你搞定。
耿刃不再说话,后面的少主还在等着,小妖怪也看着呢。
他右手从身侧提起,磅礴内力汇聚掌心,然而周身却并无鼓荡气势,仿佛无声无息。
力行周身将动,气走经脉不散,大隐其形,小隐其声,此乃耿刃领悟到的一丝九品契机。
若是在之前,他运转内力使用武技时,不但声势浩大,而且还要配合出手喊出武技名称壮势,气势是有了,但总觉得……有些羞耻。
这段时间,他跟着付豪,所遇所见都是实力非同凡响的高手。同他一样的八品暂且不提,就说连窍成脉的顾星河,霸道无匹的邪胜正,再加上还有不断刷新他认知的付豪,都给耿刃轻轻打开了一扇通往凌渊之巅,九品之境的窗户。
哪怕这扇窗只是轻轻开了一丝缝隙,也让耿刃捕捉了九品之境的一丝意韵。
凌渊之境,步步之距难如登天。七品好比入堂,初能真气内力圆融如意,能够以心视物,以意明心;八品则如登台,到这一步内力更加雄浑,武技功法威力巨大,声势亦然,高屋建瓴,洞察秋毫,看山是山;而到了九品,反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缓,内力没有多少长进,但却真正如臂指使,看起来空无一物,实则体纳山海,出手运气时也没有八品时声势浩大,除非是你想这样,这一步好比升天,由洞察到入微,不再是我去就山,而是我去搬山。
耿刃打起精神,蓄势待发。
忽然一抹黑影在右侧漩涡处闪过。
“就在此刻!”耿刃心之所到,右手已然一掌打出。
“原来是冥风掌。”付豪心中了然,当时耿刃和三折楼蓝衣使打斗时就是用的这一招,屡出奇效,破解了次次杀局。
“喝!”耿刃大喊一声,掌心有无形气劲迸发,水面炸起丈余水柱,在水柱中,一条鱼被裹挟而出。
“哈哈,成了!”耿刃就要腾身而起,拿到那条鱼后回来交差,忽然身旁一道银光一闪。
付豪眉头一挑,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耿刃只觉得耳畔有道影子掠过。似乎还有水花甩到了自己脸上。
再看向江中还未落下的水柱,瞪大了眼睛。
“我……我的鱼呢?”
耿刃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后重新看,直到水花掉下去也没看到半个鱼影。
“难道这鱼长翅膀飞了?”耿刃想起之前那道银光,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曲舍。
这一看,耿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曲老爷子正坐在青石上,乐呵呵地摆弄他的鱼钩。
说是鱼钩,其实也就是一根铁丝而已。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根铁丝上真的“钓”着一条鱼。
“他这条鱼是什么时候钓的,话说和我刚才轰起来的那条好像啊,真是巧啊,哈哈!”
“巧个屁啊,那明明就是我刚才轰上来的!”耿刃面上一脸惊愕,心里已经狂啸。
他不是忽然变傻,而是不敢相信。
“难道这老头设了个套,自己是被截胡了?”
耿刃挤出笑脸,轻声问道:“那个,老爷子,您这鱼是……”
曲舍已经将这鱼从“钩”上取下,丢到一边的竹篓里,钓鱼嘛,不管钓不钓的上,器具还是要备齐的。
“哦,你说这条鱼,怎么样,不小吧,这是我刚才从湖面上钓到的哦!”
耿刃看着曲舍和蔼可亲的笑容,想让自己的拳头在上面印个花。
“还他妈从湖面上钓的,这摆明就是强抢啊,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不待他发出质问,江采儿已经听不下去了。
“曲老头,你这明明是耍赖皮,这条鱼我亲眼看见是这位大叔轰上来的,是被你抢先夺走了!”
虽然知道江采儿刁蛮精怪,但被当着外人叫自己“曲老头”,曲舍还是有些小小的难过。
这更加坚定了自己为难这两人的决心,肯定是他们不知道怎么迷惑了采儿丫头,否则采儿怎么会为外人说这么多话?
“话不能这么说,鱼没有上岸,就不能说是谁的,只有他们亲手将鱼递给我,才能说明他们通过考验。我想,二位没有异议吧。”
耿刃咬着牙说:“很好,没有,没有。”
付豪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他悄悄走到曲舍做的青石旁,四处看了看,似在观察些什么。
虽然被这老头坑了一把,但耿刃吃亏在不知道这一暗手,眼下既然知道了,那边想出了对付的办法。
“你不是想截胡吗,我就看你能截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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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