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村民便将搬走的东西原原本本地送回来,并放回原位,还将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
第二天一大早,王雪莲早早起床,给自己的脸抹了几层脂粉,顶着一张白花花的脸,在下午走到了白木镇。
镇里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的人,个个面黄肌瘦,肋骨清晰可见。他们的声音细如蚊虫,仔细去听都听不出他们念叨什么,不过能看出一点,他们都在等死。
王雪莲看到有人走到井边,打上水来,拿起水瓢连灌几口,最后一头栽进了井里,被人拉上来时,肚子胀的像怀胎十月的女人,早停止了呼吸。
从一个肚子里响着哗哗水声的男人身边走过,王雪莲抱紧臂膀,连走带跑的来到陈家米铺门前。
门外有十来个人缩着脖子不停徘徊,他们的鼻子一抖一抖的,在用力吸气,如果能把米香吸进肚里就好了。
“一块下品血晶竟然只有这点米。”一名穿着还算得体的男人唉声叹气的从米铺里走出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口袋,里面最多装了十斤米。
在以前,一块下品血晶足以买下三四百斤大米。
王雪莲向铺里伸头探脑地张望,许是被瞧得烦了,一名伙计气势汹汹的冲出来,正欲对王雪莲大声喝骂,他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王雪莲片刻,有些犹豫的问道:“宋……宋夫人?”
王雪莲轻松地暗吐口气,她跟着宋启开不过来了五次,没想到铺里的伙计还能记得她。露出笑容,王雪莲微微颔首道:“是我。”
伙计看王雪莲身后空空,并没有拉粮的马车,也不见常来卖粮的宋启开,有些不解道:“夫人这是来……”
王雪莲面容转肃,道:“我来找陈掌柜有要事相商。”
伙计“啊”了一声,没有去问什么事,道一声“稍等”,走进铺子,与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人低语片刻,两人分开,伙计去请王雪莲进门歇息等候,中年人则推开一扇小门,到后院禀告陈掌柜去了。
不久,中年人重新出现在前门,将王雪莲请入后院。
后院有座小花园,通过花园就是陈掌柜用来会客的大厅。
王雪莲进入大厅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名清丽绝俗的白衣女子,皮肤微微泛红,黑发如瀑披洒,曼妙的身姿夺人眼目。
王雪莲的模样已算是上等了,可与女子相比,她简直就像是一个在田地里滚爬的村姑。
在大厅里还有两人,一个颏下蓄须,身穿一件紫色绸衣,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上,眉眼含笑的对王雪莲点头示意,此人就是陈掌柜。
另一人身穿火袍,两条粗眉向上斜飞,他的头始终保持着微微后仰的姿势,给人一种桀骜不驯之感。
王雪莲落座,屁股只挨了半边。
陈掌柜神情温和的问道:“听说宋夫人找我有事?”
王雪莲来时已经想好了说辞,没想到说起来时还是有些磕磕绊绊。
陈掌柜闭目沉思许久,敲击扶手的手指缓缓停住,睁开眼睛,看向火袍男子道:“仙师可见过有人有这种古怪能力?”
火袍男子摇头,肯定的说道:“从未见过。”
陈掌柜语气稍冷,注视着王雪莲道:“宋夫人的话可当真?”
王雪莲急得站起来,道:“当然是真的,我来之前还抓了一把米,如果不信的话,从米里总能看出一点名堂。”
“哦?”陈掌柜惊讶道:“你倒是用心。”
米送到陈掌柜身旁的小桌上,火袍男子拾起一粒米在指间轻捻,一缕淡淡的神识在指上萦绕,小小的一粒米似是有了生命。
火袍男子不禁讶然,将米都抓起,同样的,他感觉到无数微小的生命在掌心跃动,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这种米的确不是寻常人能种出来的。”
“仙师的意思是……”
火袍男子猜测道:“他大概是用的某种灵液将米催生出来的。”
陈掌柜若有所思的捻着胡须,道:“这个人……”
“不能留。”火袍男子将米放入怀里,一瞬间便下定决心,道:“我去找这个人。”
不仅是陈掌柜感到惊讶,就连男子身旁的白衣女子同样感到诧异,火袍男子很少这么主动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对什么事都兴趣缺缺。
“粮食卖不出大价钱,我是要受罚的。”火袍男子的语气很无奈。
这次能邀请到烈阳宫弟子到白木镇护仓,陈掌柜给的价码是饥荒过后,所得钱财与烈阳宫三七分账,这才有了烈阳宫弟子坐镇。
虽是小小的一个镇,周边却有几十处村落,榨来的钱财足以是平常几年的收入,对于烈阳宫,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陈掌柜站起来,言语不无恭敬之意,道:“如此就劳烦仙师了。”
火袍男子很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道:“陈掌柜不必客气,掌教既派我来此,怎能不为你分忧?”
陈掌柜又是一阵讨好,火袍男子轻咳一声,脸颊竟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不过很快便消退,转向王雪莲道:“带路。”
王雪莲早就等候着了,闻言,讪媚一笑,躬身塌腰的往门外走。
这个时候,白衣女子出声了,“师兄,你等等。”
跟在王雪莲身后的火袍男子顿住脚步,转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双双,什么事?”
陈双双上来牵起火袍男子的手,道:“师兄,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花园,见四下无人,陈双双道:“师兄,你是不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与陈掌柜所惊讶的不同,陈双双知道火袍男子为什么这么懒散。火袍男子名为李荣,是烈阳宫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可说是门内百年不遇的天才,与蝗灾的恶战,使他伤了根基,之所以足不出户,是因为他一直在调养身体。
烈阳宫现在的处境极其尴尬,在以往,像李荣这种身份决然不会到小镇来的,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烈阳宫的架子端不到那么高了。
“这个米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我的伤很可能因此恢复。”李荣的语气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