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的宅子里闹鬼!”王上排声音低沉,在烈阳下,让人有一种背脊生寒的感觉。
顾原与二喜对视一眼,心道:“果然。”
“你为什么会觉得宅子里闹鬼?”二喜问道:“你亲眼看见了?”
“我哪敢。”王上排脸色剧变,然后凑近一点,悄声说道:“每天晚上都有女人在宅院里哭,还不是闹鬼?”
二喜一个哆嗦,打着颤道:“你听见了?”
“那还有假?!”王上排指着许多荒废的房屋道:“你没看这么多人家都搬走了吗?”
顺着王上排所指方向看过去的二喜慌张地将视线收回来,“为什么你还留在这里?不怕鬼吗?”
“怕有用吗?”王上排抖抖身上的烂衫,道:“像我这样穷得叮当响的贫苦人能到哪里去?
手头宽裕的要么搬去别的街道,要么去了城里,还留在这条街上的人你都看到了。”
的确,在街上来来去去的行人都是一副穷酸相。
“不瞒你们说,在以前,凤池最热闹的就是这条街,因为闹鬼这事,越来越冷清。好多像我一样的人见街旁的屋子便宜,都住到这边来了,在以前,我们对这样的好屋子可从来都不敢想。”王上排说起来让人觉得有点心酸。
“不管你怎么说,就只有几两碎晶。”二喜一眼就看出了王上排心里的小九九,不为所动。
被戳穿心思的王上排顿时蔫了,他确实抱了卖惨的心思,不是说孩子最有同情心的吗?
王上排的脸愁云惨淡。
“我看孙宅里有被拆过的痕迹。”顾原发问道:“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被拆过。”王上排回道:“闹鬼闹的实在太凶,蔡府的蔡老爷就从紫云山上请来道长。
听说宅里的女鬼是借助死气显形的,道长的意思是,想要将女鬼除掉,就要把所有屋子都推倒,这样凝聚在宅里不散的死气就会往外散,那女鬼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顾原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道:“这位道长不会在拆房子的时候被砸死了吧?”
王上排眼睛一亮,“你知道?”
“……”
王上排自顾自的接着道:“我觉得孙宅里的人之所以相继病死,必定是与女鬼有关,宅里的人死光没多久,夜里就有哭声了,你说是不是女鬼故意把他们害死,让自己有显形的机会?”
听完,二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有理,有理。”
蓦地,二喜恍然明白过来,怒道:“这个蔡家真不是个东西,把这样的宅子卖给我们,良心被狗吃了。”
“你们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王上排神秘的笑。
“啊?”二喜不明所以。
王上排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知道为什么蔡家把宅子卖给你们吗?”
“难道不是因为女鬼想尽快脱手?”
“不对,不对。”说完,二喜多少嚼出一点味来,眉头微蹙道:“蔡家随便卖出一坛莲花酿都不止这个数了,他们怎么会贪这点小钱,应该是另有隐情。”
“小兄弟果然蕙质兰心,不对,不对。”王上排说完,绞尽脑汁改口道:“应该是聪……聪……聪明伶俐,对,聪明伶俐。”
“好,有眼光!”二喜给王上排的赏钱上又加了一小块碎晶。
顾原,“……”
王上排见此,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再想去说几句讨喜的话,二喜打断他道:“我知道我的聪明才智就算是让你形容三天三夜都是说不完的,咱们还是继续聊孙家宅子吧。”
“厚颜无耻!”王上排将这句欲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继续之前的话题,道:“大概有小半年了,每到晚上,蔡家夫人就头痛的厉害,找了很多名医都找不到病根,最后蔡家老爷上了披霞山找了无尘道长。”
二喜惊讶回道:“还是找道长?”
王上排犹如自己受到了羞辱一般,大声辩驳道:“无尘道长跟紫云山坑蒙拐骗的那人不一样,他是有很高道行的。”
顾原挑起眉梢,道:“听你的意思,受过他的指点?”
“那是当然。”王上排头高高昂起,没有说他与无尘道长的故事,而是继续说起孙宅,“无尘道长的意思是,蔡家夫人之所以每日头痛不休,与宅里的邪祟有关。
想要镇压住邪祟,需有人住入孙宅,有了生气,就会慢慢冲淡凝聚不散的死气,否则,死气会越聚越多,越聚越重。
无尘道长还说,多幸孙夫人嫁入了蔡家,有蔡家的气运为她抵消劫难,不然,早被邪祟害死了。”
听完,二喜愤愤不平道:“我们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人镇宅来了?”
“这个……”王上排从身上搓下一颗泥丸弹射出去,道:“凤池附近的人都知道孙宅是怎么个情况,蔡老爷花了大价钱都没人敢住进去,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二喜更加气恼了,道:“我们没来之前他还要花钱,怎么到我们就要自个掏钱找罪受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应该是怕你们起疑心,你想想,一点钱都不用花,完了还要送你们钱,这样的地方你们敢去住吗?”
“不开心。”二喜拔出腰间沁着血痕的猪牙,挥舞几下,道:“我去给蔡家老爷身上扎几个洞。”
二喜不像是在说笑话,真的往蔡家的方向去了,先去拉住二喜的居然不是顾原,而是王上排。
“小兄弟等等。”王上排笑呵呵地拽住二喜,道:“你们不是孙家的人,就算住进孙宅都不必怕的。道长说了,孙家的人应该是遇到仇家了,现在一家人都死光……”
“怎么?”王上排会为蔡家说话,二喜有点惊讶,道:“受过蔡家的恩惠?”
“凤池每户人家都是受过蔡家的恩的。”王上排目露感激,说道:“就说前段时间各地闹饥荒,凤池没有一个人饿肚子,都是蔡家……”
来到凤池的路上,官府重新开始施粥了,粮食的价格也降下来,饥荒算是彻底过去了。
听完王上排的话,顾原才明白,之前的汉子不愿多说不是因为害怕蔡家报复,而是不想给蔡家添麻烦。
不过,王上排前后话矛盾的厉害,一个靠杀人显形的鬼物,会不害人?
会搞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鬼话?
一个鬼物不害人,那也太丢鬼物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