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狱地界 四二、本尊
白星小队一同随来。他们已经知晓血影分身的事情。不过,与本尊成功汇聚的人只有秦情。其余人都被传送至很远的其他地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汇合。
当本尊闯入曼洛花林,将司道唤醒时,秦情就站在本尊的身后。
秦情虽然平日冷言冷语,可在见到司道的那一刻,忍不住就落下泪来。她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彘”就是司道。
本尊不言一语。本尊可以感受到司道的内心情绪,就如同仙侣契约那样。在司道的情绪中,本尊只感受到两个字——死寂。司道虽然生命尚存,可内心却已经死去。
这一点,秦情同样看得出来。司道的身体已经被破坏到无以复加。更可怕的事情是,司道的眼神没有任何神采,彷如一个死人。司道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这股死气让生灵畏惧。那些曼洛花的藤蔓已经不再靠近司道。
司道恢复意识,见到本尊,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没有转动眼眸,只是象征性地抬起头。一滴精血被本尊递出。这是血妖哀骀它的精血。
血妖哀骀它无法来到杀戮地界。可是,哀骀它将一滴精血递给本尊,即使为帮助司道恢复伤势。四月期至,司道未归。本尊自然知晓其一定遇到危险。
血妖可以滴血重生。每一滴血都是血妖的一条血肉生命。当哀骀它的精血触碰到司道时,司道体内的各类灵虫纷纷逃逸而出。司道的各处伤口开始流淌出黑紫色的脓液。当脓液流干净后,司道的伤口开始愈合。
紧接着,司道的断手断脚同样开始重新生长。
秦情站在一旁,施展术法,协助治愈。她抿着嘴,强忍着悲伤与痛恨。她想要知道,究竟谁如此伤害司道。
司道本就是血影分身,是血妖哀骀它的创造物。血妖是世间生命力最顽强的生灵存在,能够滴血重生,其再生能力无人能及。司道继承这份再生能力。
在哀骀它精血的催发之下,司道的身体逐渐恢复。他从木板上挣脱,重新获得一具完美的身体。只不过,他的生命力并没有得到补充,已经抵达终点。
司道扭动着脖子,感受着身体的驱动。他看起来很僵硬,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好似没有完全适应身体。他木讷地接过秦情递过来的灵药,木讷地服下。
服下灵药后,他体内的灵力快速得到补充。秦情惊讶地发现,司道的修为已经突破至筑基三层。这修为已经超过本尊。
四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支撑两层修为的突破。这意味着,在这段时间内,司道一定吞噬过大量魂魄。这是妖人的行为。秦情忍不住皱眉。她担心,司道已经堕入魔道。事实上,司道看起来完全不正常,若真堕入魔道,绝非没有可能。
足足一个时辰,从苏醒到彻底治愈,司道没有说任何话,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就如同一个呆子,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他静静地站着,静静让秦情为其梳理体内的伤势。
等一切都梳理完毕,等秦情为其穿上衣裳,司道才终于开口:“我要血灵石。”
血灵石是何缪洛送给司道的信物。原本,血灵石是一块洁白的玉石。在吸取不少妖人魂魄后,血灵石染上一层浅浅的红。
本尊没有拒绝。他取下脖颈上的血灵石,递给司道。
在司道接过血灵石的那一刻,血灵石好像被墨水浸染,彻底变成黑色。黑色的血灵石散发着魔鬼的诱惑。血灵石好似被第一次真正激活,明明是死物,却散发出一股饕餮的贪欲,妄图吞噬一切生灵。
司道雪白的衣裳同样染上一层厚厚的黑,就连其眼眸都变成完全的黑色。
当司道苏醒时,张野就躺在一旁。张野没有死,只是被本尊击晕。司道只是轻轻瞥一眼张野。张野身上就冒出一团黑色的火焰。黑火瞬间蔓延扩散至张野全身。
回过神时,张野的四肢失去血肉,只剩下骨头。不过,张野没有死。他的头和身体仍然存在。剧烈的疼痛将张野唤醒。
张野见到复活的司道,就像是见到死神一样,充满不可置信,更产生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惧。他想说话,却发现嘴巴已经被黑色杀意封住。他想要祈求,却已经无法跪下。他只能用眼神来传达内心的情绪,就像一个月来的司道。
司道没有杀张野。因为,张野还有用处。
“司道!”
这时,秦情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论怎么看,司道都已经完全变化,而且透着难以言喻的邪性。司道好似能够改变其所接触到的一切。所有一切都变成黑色,仿若无底的深渊。
这样情况下,秦情如何还能忍耐。她一把拉住司道。可是,她的手一触碰到司道的黑色衣裳,立刻就感受到灼热的疼痛。她的手被腐化一般,同样染上一层浓郁的黑色胶状物质。
染上黑色的这一刻,秦情只感到一股无尽的恐惧。她的手竟然无法再动弹。她回忆起第一次与司道的相遇。那时,她就从司道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意志。只不过,这一次的意志更加强烈得多,更加细致得多,更加恐怖得多。
这是杀意,将天地吞没的杀意。这不是秦情可以抵抗的杀意。
秦情有一种极度的预感,若这杀意蔓延,她会瞬间死去。她深刻体会到张野的处境。张野可是被这种恐怖的黑色杀意彻底吞没。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秦情手上沾染的黑色杀意并未蔓延。
“抱歉!”司道扭动脖子,对秦情说道。
他挥挥手,取走秦情手上沾染的黑色杀意。然后,他将张野搁置在原地。他转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曼洛花林的最深处。
”你要去哪?“秦情问道。
”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司道回头,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是如此安定。好似,世间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其发生任何情绪的变化。
他走过的路上,其脚印都会留下一层淡淡的黑,经久不散。
”你不阻拦他?“秦情问本尊。
”为何要拦?况且,现在,除结丹修士,谁还拦得住他?“
张野当然看到本尊。不过,他已经不知道何为惊讶。不论见到什么,张野都觉得没有必要惊讶。他甚至幻想,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噩梦。
在本尊与秦情的短暂谈话间,那曼洛花林的深处发出剧烈的响动。本尊可以感受到,在那曼洛花林的深处存在一个强大的意志。现在,那强大的意志已经消亡。
而后,一枚黑色的花从远处掷来。这是一朵曼洛花。事实上,这朵曼洛花并不纯粹是黑色,只是红到发黑。
这朵曼洛花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只要轻轻咬上一口,人的寿元就能凭空增长十数年。若能将其炼制成为丹药,将其药效完全发挥出来,这将成为可以让元婴修士增长上千寿元的天地灵丹。这样的灵花不止在杀戮地界,在原本更大那个世界,都是最最顶端的稀世珍宝。
”暂时帮我保存一下它。“
司道从曼洛花林深处归来,手中沾染红色的鲜血。那鲜血古怪,虽是红色,看起来却更像是某种植物的汁。
张野似乎知道一切事情的发生。他变得更加害怕。而这一次,黑色杀意没有继续封住他的嘴巴。他终于可以用哭泣和呐喊来表达内心的恐惧。他想说求饶的话。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张野知道,不论其说什么,司道都绝对会杀死他。
司道之所以还没有杀他,只是因为,司道还需要知晓两个信息。
”她在哪?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