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司马问之在皇城内谨慎潜行。选择的方位不是宫外,而是皇城内侧。
若他是刘义隆,会即刻下令封闭各个城门,在宫中大肆搜捕。此刻如果向外行走,会更加危险。
黄潇吩咐守卫的时候,司马问之已经越过几道宫墙,向一处选定的地方行去。
当年随虞夫子研习儒学的时候,他有时很是顽劣。虞夫子是严师,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即便他是太子,也多会施加惩戒。
司马问之不愿受过,曾多次逃脱。但是除了逃到母后褚氏那里,其余地方都会被虞夫子寻到,惩戒也会变得更加严厉。
后来,去后宫躲的次数多了,褚氏不想再对他放纵,下旨命宫门守卫将他挡在外面。司马问之无奈,只能再次寻找躲藏的地方。
多次寻找,终有收获,未过多久,他就在前殿与后宫间的一处假山下找到藏身处所。
此后数次再遇责罚,司马问之都会藏在那里。等虞夫子遍寻不到他有些惊慌时再回去见他,可以免掉责罚。
凭借记忆一路潜行,躲过几次搜捕以后,他到达假山外面。向四处张望无人看向这里后矮身进去,随后拨弄开一团枯草,向里望去。
还好,记忆没有出错。
多年前的那处深洞尚在,并且看假山内壁积累的灰尘,此地没有人来过。
但也有些差错。
当时年幼,不觉得内洞狭小。此时再走进去,只有容身地方。若是有守卫持矛从外向里乱捅,他没有闪躲腾挪的余地。
从丑时事发,经过多番折腾,此时寅时将过。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即将放亮,届时更加难以躲藏。
此处虽然狭小,胜在除他以外无人知晓。况且,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合适地方。
拾级而下,安定以后,司马问之稍稍平静心绪,随后看向自己双手。
之前以手掌硬接天雷时,他没有察觉。此刻再看过去,发觉双手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能见到白骨。
黄潇施展的五雷正法并不精纯,若是由玉清宗的长辈施展,司马问之即便能够接住,双手也会被废,不会只是伤及皮肉。
同时他也知晓被自己接下的五行天雷,为何会与地谷子讲述的不同。
黄潇不能全力施展,是借助符录外力强行驱使。随后不能再次追赶,应是灵气亏空无法前行。
与他相比,司马问之没有强多少。
硬接天雷时,他丹田灵气挥霍一空。后续恢复脉络损伤,金丹内的灵气也几乎消耗殆尽。以至于再翻越宫墙时无法调灵,只能使用轻身武法。
但也并非没有收获。
三宗术法中,雷属术法最为霸道,是因雷术降下时会带有一缕本源,玉清五雷正法与太清风云雷动皆是如此。
雷术施展以后,雷属本源大多消散,重归天地,但也可择机化为己用。司马问之决心以肉身承接五行天雷,缘由便在此处。
因此,藏身在假山后,他没有急于补充亏空,而是用金丹中剩余不多的灵气,将体内雷源消磨,渐渐归于脉络中。
将要完成的时候,之前二人斗法的上空,渐渐有灵气旋涡生成。司马问之看到后,知晓是黄潇在调灵弥补亏空。
卯时过半,天色放亮,灵气旋涡没有散去的时候,司马问之将雷源全部消磨。
之前假山外有数队搜捕守卫,皆是匆匆而过没有停留。
再过半个时辰,除了灵气亏空外,司马问之气息平稳,双手伤口没有大碍,开始有愈合征兆,他低头思索如何离去。
昨日亥时施展隐身术法,今日午时前后可再次施展。隐身以后可以骗过守卫,同来时一样越墙离开。
但隐身术法骗不过黄潇,况且此时灵气亏空,不足以支撑术法消耗。
除此以外,只能期待宋帝前往晋陵能够成行。刘义隆突遭此难,若是外出定会将黄潇带在身旁。
未过多久,司马问之谋划落空。
有两队守卫在不远处换防,交谈的话语被他听到。不久前刘义隆赐下旨意,将晋陵一行延后。
既然如此,只剩一条路可以走。等到再次天黑以后,寻找机遇逃出皇城。
等候的时光不好过。
等候的时候,假山外面又有巡查的守卫走过。只言片语间透露出皇城已经戒严,禁止任何人走出。
另外,假山里藏身的地方虽然隐秘,也不能排除被人发现的隐忧。
午时过后,司马问之正在蕴养心神,外面再有守卫走过。领头人发号施令声音被他认出后,他赶忙小心起身向外看去。
是王车白无误,也印证了之前得到的消息,刘义隆没去晋陵。
王车白今日本不当值。
昨夜宫中出事以后,他被紧急征调。本以为是皇帝着急出发,匆匆而至。到了以后才被告知是陛下遇刺,要他带兵巡查。
认出车白以后,司马问之改变既定的筹划,心中又有打算。慢慢退回去后,静等时机到来。
酉时过后,天色变得黑暗。司马问之再次起身,等着巡查守卫到来。
从酉时直到子时,等候的那人没有到来。他开始退回,想要再做打算。刚刚回退,外面有人开口说话。
“陛下已经下令,有能够寻到刺客的人赏银千两,官升两等。若能擒获,赏金千两赐下侯爵。”
听到声音,司马问之止住退势,再向前行,动身前捡起一粒石子握在手中。
就着外面火把亮光,他看到说话那人是车白无误。随后将石子拿出,想要在他们离去的时候,以石子暗示他留下。
还没有掷出,又被他收回。
石子是实物,击打以后也会被他人察觉,此刻并不适宜。略微思索以后,他运转灵气到指尖,弹向车白后脑。
黄潇还在皇城,司马问之此时调灵仍有风险。但继续留下也有风险,两害相权取其轻者,以灵气代替石子势在必行。
灵气击中后脑以后,王车白有感,回身查看。灵气化为无形,环视以后没有收获。他脸上现出狐疑,转身继续前行。
司马问之见状,故伎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