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可以同行。”王车白听后连忙回应。
眼前少年不是寻常俗人,若是能与他一同返回建康,这一路之上再也不用惧怕被人追杀。
“前往建康的道路有多条,你我并不同路,我也不想与你同行。”司马问之听后直接拒绝。
路途不同,可以有一人妥协,选择同一条路行走。只要能够到达建康,没有多大的差别。
但他的话语中有深意。
路不通可以将就,道不同不能共谋。
王车白出手狠辣,数息间毙杀多人性命。即便这些都是歹人,也应由官府审理,不应草菅人命,他这样做事太过狠毒。
更何况,他已猜出此人邀他同行的本意,是拿他当贴身护卫。
“看小兄弟的样子,似乎是第一次前往建康?”王车白预料到会被拒绝,已想好说辞,随后开口询问。
“此前曾在那里生活,几年前才随家人迁往益州。”司马问之开口否认。
“那便是了。”
王车白像是恍然大悟,随后开口解释。
“今日的建康城,早就已经与往日不同。且不说城中百姓因为改朝换代多有更换,城防守卫与以前相比,也有许多改变。若是没有人作保,小兄弟最多只能走到城下。”
“当真如此?”司马问之没有全信,开口反问。
当年他曾跟随虞夫子偷偷出城,再次入城时只需搜身检验。若是清白人,守卫会自动放行,并没有听过作保一事。
“改朝换代后天下还未稳定,这样的做法也不过分。”车白没有正面回应。
这些话语果然奏效,司马问之听后内心开始动摇。
若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历尽艰辛才回到建康城外,却因为无人作保无法进入,实在是太过冤枉。
虽然也可以择机找他人相助,但司马问之不想让更多人知晓他的存在。
况且再找他人时,无法辨别那人品性。此人虽然狠辣,品性还算纯良,算不上是歹人。
“此地离建康尚有两千多里路程,若是依小兄弟脚程,一个月后估计都进不了扬州地界。若是同行,我许诺不出十日,你我二人定会出现在建康城下。”
见司马问之有些意动,王车白再出言辞,试图说服。
“罢了。”司马问之心中作出抉择。
或许不是他人太过歹毒,是自己太过仁慈。他听到说辞以后改变主意,决定与他同行。
循循善诱,步步为营。一鼓作气,直捣核心。几番说辞过后,他心中的城池也被攻下。
“况且小兄弟身边还带着这个畜生,进城时多有不便,建之也可找人疏通”不等司马问之说出决断,王车白又说出一个同行的理由。
“汪,汪!”一旁琅琊听懂他口中话语,连连犬吠。
母狼突然发声,车白没有防备,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后连连后退,踉跄以后险些跌倒。
“一路同行,还要依仗王兄提携。”司马问之见状心中莞尔,几息过后开口应下了同行一事。
“另外,这是小妹琅琊。”他再次开口,为琅琊正名。
随后二人多有言语往来,司马问之渐渐知晓事情经过。
王车白是建康人,这次奉命到益梁二州查探隐秘事情。回返时被对手派来的爪牙盯上,多次逃脱又多次被追上,数次历经险情。
“王兄是衙门官人?”听完讲述,司马问之开口询问。
“没有官职在身,只是被朝中大人们驱使。探知消息交付后一拍两散,互不相欠。”王车白略微思索后回应。
不是朝廷的人就行。
司马问之到达建康后要做的事情,可被诛灭九族,不能走漏丝毫风声。
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变化,短暂歇息后,二人一狼继续上路。动身前,路上尸首他二人没有处置。
此处虽然不是官路,但天亮后会有俗世人来往。其他人发现后会去报官,官府会派人抬走埋葬。
此前都是步行,再次上路时司马问之改为骑行。他从数匹马中选了最为高大的一匹,是刚刚那伙人里头人的坐骑。
司马氏建立晋国,是在高平陵之变罢黜曹爽后以武立国。先祖高祖世宗太祖,都是征战沙场的名将。
但司马氏后世子孙大多耽于享乐,早已忘却横刀立马的岁月,也失去了纵马山河的豪气。
司马问之前面的数位先祖,再也无力手执缰绳。到了他这一代,更无策马扬鞭的经历。
因此,刚刚上路时,马匹并不听从他的调遣。有几次强力驱使,马匹受惊狂暴多有险情。
王车白在一旁看到后,建言二人同乘一匹,被他严词拒绝。
不过司马问之不是莽人,主动向车白请教驭马之术。车白没有保留,将自己知晓的倾囊相授。
起初司马问之学的不熟练,马匹虽然听从号令,有时又多有抵触。再后来他愈加熟练,二人行进速度变快许多。
二人策马扬鞭时,琅琊就在后方疾行跟随。她本是狼属擅长奔驰,尤其擅长途跋涉,数里路程不用停歇。
司马问之心有怜惜,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停下,将她抱到马背上一同前行。
世间万般驭马技艺,不如琅琊在马背一卧。马匹闻到背上母狼气息,抵触情绪顿时消散,变得异常温顺。
王车白看到后,大感惊异。
之前步行,司马问之与琅琊一日可行五六十里。骑马后脚程变快许多,一个时辰超过往日一天脚程。
骑马还有一个好处。
策马驰骋时身边诸事一一略过,不会沾染,不像此前徒步时多有变故。
不到辰时,两人行出二百里,到达一处城池下。
进城后,王车白找到城中驿站递上官文。不久后,有驿官出来相迎。
驿馆中,衣食住行诸事完备,短暂歇息后二人再次上路。
此后每过几百里,或是驿站或是城中官居、民居,凭借一纸公文,都会有人笑脸相迎,为他们更换马匹,提供食宿盘缠。
此事有过多次以后,司马问之终于明白了一事。
为何古往今来,无论是王公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想染指皇位。为何无论官居几品,在位之人皆左右逢迎,削尖头颅向上钻营。
皆因一点,权势可化世间万物,几近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