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绝黛山
想必,因为容貌问题,沁淑受尽冷眼,所以才如此执着于修炼美颜术。
芷菡一直不明白,世间女子为何这般执迷不悟,心心念念要取悦他人,浮虞是这样,穿越前的世界也是这样,取悦自己岂不更实在?更靠谱吗?
她磨破了嘴皮子,希望说服沁淑努力提高自身实力,增强生存能力,不要在乎外在的东西,可惜,根本无济于事,只好作罢。为了专心修炼,四处打探,终于寻到一处僻静之所,潜心研究剑术。
绝黛山并不像名字那般光秃秃的没有绿色,相反,却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站在剑端,环顾四野,层峦叠嶂的山岭蜿蜒盘旋,脚下的碧水如同条绿带子逶迤绮丽,似一幅水墨画卷,被浩白轻纱笼罩着,如梦如幻。
几经周转,终于到达目的地,跳下宝剑,端端落在一处探出山体的平台之上,前方有一个山洞,洞口被杂草遮得严严实实的,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光。想来被荒废了许久,或许有凶猛野兽也未可知,令得她不敢去探索。
后方便是悬崖峭壁,往崖下望去,看不到底,竟似深渊,四周皆生长着茂密的树木,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此处幽静,人迹罕至,乃芷菡寻了多日才觅得的修炼场所。
心心念念早日修成正果,不光为了拯救赤族人,也为了拯救自己,在这险象环生的异地大陆,如果没有厉害的法力傍身,很可能随时丧命。
来不及休息,捻了口诀,便提剑挥舞。口诀是叠萧传授的,她烂熟于心,是以练习效果也事半功倍。
不多时,便汗流浃背,练到紧要关头,耳边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即刻意识到有人在附近,不知此人待了多久,而自己这才察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想到这里,芷菡冒出一身冷汗,旋即调转长剑,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猛刺出去,剑身冲破气流,裹夹着一道劲力直逼有响动的草丛。
还有一丈的距离,从草丛中突然蹿出一个人影来,来不及多想,芷菡急跨几步,飞身而起刺向那人。
那人反应迅速,向左一闪,生生避开。芷菡败而不垒,步步紧逼,一个转身,使剑猛劈出去。
那人只是躲避,并不出招,连续数招就被逼得退至崖边,眼见着就要掉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变幻出一件棍状兵器前来格挡。
“噼里啪啦”,空气中响起了兵器相撞的声音,数十招下来,芷菡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她败下阵来。
她惊魂未定地站在空地上,紧紧地盯着与自己交手的男人,那人穿一身黑色长袍,腰上束条红丝带子,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邪魅的笑,红发带随风飘扬,更添几分风流。
来人竟是东讲席叠萧,讲席说白了就是师父,在没被应允的条件下跟师父过招,是有违师道的,为世俗所不容的,极有可能成为被驱逐的理由。是以见到对方,芷菡白如瓷肌的面庞袭上一抹红,显然内心深处产生了惧意,她连忙躬身作揖,“弟子不知是叠讲席,还望叠讲席恕罪!”
“不知者无罪!”男子用手中的棍状物轻敲掌心,动作随意,言语豁达,“何况是我先偷看你练剑。”
“叠讲席宽宏大量,弟子感激不尽!”芷菡随即追问,“不知叠讲席来了多久了?”
“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
闻言,芷菡不禁捏了一把汗,念叨着,“想来叠讲席见自己闯入,先躲了起来,那个声音也是他故意发出的,否则自己根本发现不了他,幸亏是他,要是遇上敌人,恐怕早就被偷袭了。”
“这里山清水秀,很适合修炼。”男子举目环视,瞬间转移话题,“我也时常在此练剑。”
原本还庆幸找了个好场所,不想早已不是什么密境,顿时失了大半兴致,心中盘算着要赶快寻个新的场所修炼,口上敷衍说,“这里确实好得很!”
男子将棍状物抱在怀里,看上去逍遥自在,俨然闲云野鹤一名,“你刚才使的那套剑法极好,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那物事乃一支笛子,用黑玉锻造,通体镌刻着精美的图案,适才还能抵挡锋利的刀刃,应该不是普通乐器。
再看叠萧,他肌肤如雪,唇红齿白,虽贵为讲席,实际上比自己长不了几岁,俨然一副少年模样,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放荡不羁的气质,不似讲道授业时那般正经。
“叠讲席过谦了,弟子哪里是您的对手。”对方连剑都没拔,只用一支竖笛作武器,分明让着自己。如若不然,自己恐怕早就见阎王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我记得你叫芷菡。”叠萧挠着额头,半晌后肯定地说道。
“正是弟子!”叠萧居然记得自己的名讳,芷菡倒有些惊喜,说实话,两人接触的机会寥寥无几,一次是偶然被撞见练剑指点了一番,一次是被茹薇打伤之后,被他带进医馆医治。在这为数不多的短暂时间里,他们并未提起彼此的个人信息。
“你是赤族人?”
“恩!”说话间,芷菡平视前方,绝不因为卑微的身份而有丝毫自卑,“这您也知道?”
事实上,当初作弊参考的丑闻,早已传遍整个浮虞,叠萧知道也不奇怪,想到自己竟是浮虞大陆的“疯云人物”,不禁悲凉起来。
“在浮虞,赤族比较特殊,所以印象深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又解释道,“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芷菡淡淡地说道:“习惯了!”
她明白特殊是什么含义,当年雷翀夺权失败,连累全族上下被流放到屾山这等蛮荒之地。那里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是以几十年来,全族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其实赤族人不卑不亢,是一个伟大的氏族,会有崛起的那天!”叠萧信誓旦旦地说,像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芷菡疑惑地望着对方,“叠讲席当真这样认为?”
“当然!我从不说假话!”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来到这等冷漠绝情之地,能听到如此温暖的话,芷菡百感交集,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赤族的好话,所以说,世界上还是有不欺贫的人!
还未回过神来,叠萧纵身一跃,端端地卧在旁边的一颗松树上,衣发翻飞,洒脱自在。平日里,他是讲席,正襟危坐,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觉。私底下,竟是这般随性逍遥,放荡不羁,很好地契合了他名字中的“萧”字。
回想起几天前被他带至医馆之时,他气息较弱,步伐不稳,俨然受了内伤,当下他行动如此矫健,刚才过招的时候气息也十分平稳,想必内伤已经痊愈,芷菡恭维道:“恭喜叠讲席内伤痊愈!”
听到这样的话,树上的人不禁微微一颤,像是受到了惊吓,沉思片刻后,才疑问,“你怎知我受了内伤?”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鹰隼,像变了个人似的。
见到男人的另一幅面孔,芷菡着实大吃了一惊,竟然产生了随时会被对方一刀结果了性命的错觉,还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心理素质够强,强装镇静,“那日我和茹薇切磋武艺,被她打伤,您将我带着医馆的时候,我发现的……”还未说完,她就开始后悔了,她难以想象这种降智的话会出于自己之口,想来最近急于身体的修炼,忽略了大脑的培育了。
却见叠萧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前段时间,我急于攻破瓶颈期,走火入魔,这才受了伤……”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深邃,有如深潭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此话的可信度值得考证,芷菡也不想追究真假,因为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遂作恍然大悟状,嘴上像抹了油似的,关切说,“哦,叠讲席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也好,疗养了一段时间,内伤也就痊愈了。”叠萧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露出浅浅的酒窝,显然又恢复了正常神态。
见状,芷菡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像拉紧的橡皮筋恢复了原状,点了点头,“果然是个好地方!”她心里想着,以后千万不要来这里了,以免再碰上他。
正这样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了竖笛声,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转,演绎着演奏者复杂的情绪,原来是叠萧在吹竖笛,他居然还有这般才艺,当真是文武双全。
等一曲演绎结束,芷菡鼓掌恭维道:“这首曲子简直太好听了!”表情丰富,言语生动,确实像一名忠实粉丝。
这话似乎很受用,男子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随后侧目望着她说,“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说话声虽然云淡风轻的,但态度却很真诚。
“好啊,正所谓艺多不压身嘛!”女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副少见的少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