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喊声隐隐消弱,大不如前,不知是力气耗尽,还是再也开不了口。血腥味阵阵刺鼻,令人作呕。沿途天若目睹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七扭八歪,头颅残肢,血泊泊流。只是匆匆一瞥而过,天若就紧随着莫彩儿而去。
突兀天若心头一骇,回头再看看那些惨不忍睹的死者,血肉模糊。看着这血腥的画面,天若几乎不敢置信,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对这血腥的场面不再畏惧,甚至接近于麻木。
记得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是天若受师命,送信去易家,亲眼目睹了易家被血洗满门,当时他身体紧绷,瑟瑟发抖,呼吸急促,脑子里惶恐的一片空白。然后回来,发现师门一夜被屠,师兄弟皆命丧,幸好有关燕这个精神支柱,他险些崩溃。后来莫家一战,海雾山一战,鬼谷谷口,皇宫大战,一幕一幕更血腥更惨的场面,深刻在脑海,却不在对天若有任何影响。
天若暗叹一声,心中升起一份惆怅:“原来不知不觉,我都已经变了,这样是不是算是坚强了。”
很久以前,天若就觉自己性子有些懦弱,手软,也想改变,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回想过去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血杀的场面,天若心中一沉:“短短一年半载,我还不满二十,就活在血杀中,一直与人拼命,伤势好了又来,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莫彩儿眼睛泛红,一脸悲伤,目睹两位长辈为救她不惜命,那一幕,肝肠寸断,回想起往昔,两位长辈对自己疼爱有加,心中一阵痛楚,泪水夺眶而出。
天若跟在莫彩儿身后,虽然只是看到背影,但那满是沉重的脚步,因哭泣而颤抖的娇躯,都透出无限的哀伤。
突兀一个吼声自身后传来:“莫家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天若闻声回头,就见段斩云持剑追来,杀气腾腾,脸上傲气不减当初。
“真是冤家路窄!”天若暗叹,苦笑一记,怀抱着一丝希望道:“段兄,为何要赶尽杀绝,不能放人一条生路吗?”
段斩云也认出了天若,冷哼一声:“你算老几,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其实天若也是有些脾气的,尤其他与段斩云有旧怨,被他话一激,便挑衅道:“我说了又怎么样。”
“那你就去死。”语毕,段斩云真气一提,脚下加快,逐渐拉近距离。
天若也不多费口舌,自管自跑,想要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只是前头的莫彩儿突兀止了脚步。
“怎么了,莫小姐,为什么不走了。”天若跑到莫彩儿身边急切问道。
莫彩儿没有回话,淡漠看着天若,眼角还还挂着泪珠,哀伤的样子,让人怜惜。
看着愈来愈近的段斩云,天若分外焦急:“莫小姐,再不走,玄剑门就要杀来了。”
莫彩儿冷笑:“走,去那里?这是我家,再说玄剑门已经杀来了,还能躲哪去?”
天若心中一惊,暗暗猜测,以为莫彩儿化悲愤成力量,要留下与段斩云拼命。
突兀莫彩儿冲天若嫣然一笑,眼里荡着万千风情,妩媚妖娆。但这反常的举动,立即让天若一阵心慌,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果不其然,莫彩儿抬出纤纤玉手,一指段斩云,对着天若妩媚笑道:“你替我挡着他。”
天若不是被美女一笑就头脑发热的人,这也多亏了关燕冲他笑了不知多少遍,很干脆拒绝道:“这个不行啊!”
玄剑门乃是江湖大门派,声名远播。天若可不想惹上一个强大的仇家,他还想与关燕成亲后,过一些平静的生活。
莫彩儿似乎早料到如此,对天若的拒绝也无反应,淡淡道:“不要忘了,今晚你对本小姐做了些什么!”
闻言,天若心神大骇,不由回想那美妙的享受,顿时面红耳赤,但很快,莫彩儿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你那个庆年药庄的大小姐可还好?本小姐虽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往后说不定我们能成好姐妹。”
莫彩儿目光讪讪,悠悠道:“好姐妹可是无话不谈的。”
天若闻言,不禁一怔,莫彩儿语句里威胁之意,清清楚楚。心中慌乱不已,若是真让关燕知道,这要如何是好。
天若可怜巴巴望向莫彩儿,哀求道:“莫小姐,这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一声重哼,莫彩儿双目凶狠盯着天若道:“原谅你,想得美!你毁我清白,那能这么便宜了你。”随即又换了一副悠哉样子道:“让我好好想想,是不是山下青落城也有庆年药庄啊?”
天若一副苦瓜脸:“那莫小姐,你究竟要怎么啊?”
莫彩儿面犯得意道:“你若助我莫家渡过此劫,我们恩怨一笔勾销,再不提起。”
一阵唉声叹气过后,天若终是服软了,有气无力道:“那就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谈妥后,莫彩儿便扬长而去,步伐轻盈,衣裙飞舞,飘飘若仙,摇曳出卓越的身姿,默念道:“你们两个最好同归于尽。”
天若立在原地,怔怔看着将近的段斩云,一阵苦恼。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奋力一掷。
见天若扔来一块石头,段斩云随意挥剑一劈,就将那飞石劈成石屑,但是令他震惊的是,那飞石冲击力之大,也震得他手虎口一痛,且刮来一股热风,呼吸起来好不难受。
“这小子,有长进!”
段斩风大声一喝,劈出剑气,同时道:“手下败将,也想挡我,不自量力。”
闻言,天若双眼一睁,精神一振,本来被莫彩儿威逼,才不得已对抗段斩云,可谓战意全无。可是刚刚那句“手下败将”天若听着有些不舒服,心中愤愤,谁都不喜欢被人打败,因为那滋味总是不好受的。天若不喜欢与人争斗,但是一旦交手,也不会想输。手臂一挥,即刻将那剑气击个溃散。